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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高的钟_把最高的楼留给钟(组诗)

时间:2019-02-1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简介:   余笑忠,1965年1月生于湖北蕲春农家,1982年考入北京广播学院,1986年起供职于湖北电台,现任湖北经济广播电台副总监。曾获《星星》诗刊与《诗歌月刊》联合评选的“2003?中国年度诗歌奖”。著有诗集《余笑忠诗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
  
  清江夜雨
  
  天空怀着两个骨肉
  东边是明月,西边是闪电
  雷声被远方消化得一干二净
  
  但风声来了,淹在水中的半截杨树
  晃得最厉害
  人们从披头散发的柳树下回去了
  不一会,雨真的跟着来了
  
  只有我们
  还坐在这里,看着周围慢慢淋湿
  草木都有了欣喜的光亮
  雨帘在风中飘动,你说
  此地是巴山,但再没有人是巴人
  
  雷声大作,我们也要起身回去了
  我们坐过的地方,也要湿了
  
  夕光
  
  河水不会因为夕阳而加速
  但我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挑出掌中刺
  那是在一阵疯跑、嬉闹中留下的
  现在要慢、要小心
  
  听得见雁的叫声了
  听得见鹅的老嗓门了
  在野花中,甚至看到豆娘的身影
  如前世的幽魂
  
  左手和右手相握在一起
  想起昨天说过的话,今天
  我再说一遍:我仍然赞同
  把最高的楼留给钟
  
  夜宿太平山庄
  
  一场足球也会搅得深山不得安宁
  都是因为来了这些人,从省城来,从黄州和黄梅来
  从广济来,最远的是从荆门来
  
  晨昏颠倒。房门大开他们不回
  他们在石头上坐着,在栏杆上坐着,在草坪上坐着
  他们唱歌,《国际歌》《一无所有》
  “红红的高粱酒”
  我唱不出来,我嗓子疼
  众人尽知,我的嗓子输给了阿根廷
  输给了不争气的佩克尔曼
  这里没有人唱起那首歌:“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
  
  有一会儿我曾离开众人
  躺卧在后院的石条凳上
  看东边的繁星、西边的半月
  看山影深浅不一
  多好啊,难怪人们说山月,说星月,说风月
  还说山水,说风水,说风云与水月
  
  我也嘀咕了一句:我不以星月为旗
  我小如蚯蚓,放弃升天之梦想
  ――是夜,风声大,虫声小
  
  道中探母
  
  我带了药:立卫克、阿莫西林胶囊
  也带了一本影集,摄于去年秋天,你的兜岁生日
  一车人停在你身边
  那是一帮写诗的兄弟,这个我没说
  
  四个外孙和外孙女,在你身边捧着西瓜
  我看到你扔下的一瓣,红色全无
  
  我把在电话里反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也是如此回答
  
  我们之中你的外孙是最高的
  黑而瘦,一撇小胡须蓄势待发
  
  他递过来你的病历,我要他督促你吃药
  我要你还等我两天,等我从太平山上下来
  
  我又加入了那一车人,在山道上看到簇拥的芭茅
  张执浩问:老余,它是不是也叫望子草
  
  它也许是一味药吧
  这个,我也没说
  
  九月
  
  九月只有一个日子
  长河一路奔流,不过是
  强词夺理
  沉沦的已经沉沦
  如顽石,如落花
  九月的露水,且拂拭且哽咽
  
  “我生前饱经蹂躏,凡路过此地之人
  勿再践踏我。”此一操皮肉生涯者
  留下不朽的墓志铭
  
  白露之后请勿种花
  请晾晒种子。请备好夜草
  给疲倦的马
  
  老人的村庄
  
  唯一的青年是一个跛脚的汉子
  跳舞的老人撇下了他
  他在泉边打水,担水,一日不下三次
  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深浅不一
  
  短暂的夏天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伴掌中青蛙
  他对青蛙说:你这个漂亮的姑娘要去哪儿
  他对身边的马儿说:来,尝一个苹果
  
  赶着马车上集市吧,在跨国集市上
  他的藤编篮子只有薄利
  婚姻是奢侈的梦,他还是一个害羞的青年
  一两杯酒,提前将他送入梦乡
  
  牧师在圣泉边祝祷,众人中
  他是最善于倾倒的一个
  合唱之后,哼着小曲他独自离开
  午后歌声又起,当祖母级的老妇人相聚在纺车旁
  看得出来,他同我们一样,对古老的纺车也是个外行
  
  晓梦
  
  我已沦落到如此地步:在拂晓的梦中
  依然安分守己
  比如,总是以杯中水
  浇灭黑夜中的烟头
  
  白昼长驱直入。我如刚出生的驯鹿
  稳稳地站立,然后行走,奔跑
  在迁徙的鹿群中跌跌撞撞,没有谁
  来得及为它祝福
  
  从此永无宁日……。这是我
  频频制造的二手烟,这是我
  对我的信仰中“宽恕”所作的诠释
  ――如果我的右手犯下错误
  那么左手,可以行惩戒之命
  
  我已沦落到
  如此地步:冲着窗外的鸣禽
  猛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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