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独居山洼的老屋 汲着山里的风水生长 大雁南飞的季节 奶奶掉了门牙有风 在老屋的房子里自由地出入
拄着拐杖蹒跚的奶奶
像一个民间版本的神仙
挂在竹篱上的丝瓜南瓜
同奶奶一样寂寞生长
慢慢老去最后被风收走
山里山外的季风吹走了年轻人
一批又一批候鸟一样飞远
现在就剩下老屋同奶奶一样年迈
坐在老屋的门槛上从春到冬
奶奶一颗老屋嘴里松动的门牙
慢慢向人们讲述着
关于时间的故事
古槐
长了三百多年的一棵槐
仍不显老一年一度的花期
儿孙满堂漫天飞舞的槐花
哪一朵是我的前世
这些状若喇叭的精灵
冷艳温馨多像我前世
那个叫槐花短命的女人
当我再一次回到村庄
一个乳名叫桑树湾的地方
从古槐下拾起一朵槐花
一朵露出羞涩笑的槐花
再次把我的泪腺击穿
槐花雨纷纷落下来
我的头上一片白雪
轻抚古槐日渐粗糙的肌肤
三百年的旧事
纷纷落向我
身左是自身右还是白
水泉
在我生命中唱歌的一口水泉
母亲的乳汁流过我的童年
站在这口延续血脉的古泉前
我曾经多么无知和渺小
当年与邻村为争水
二顺子我童年的伙伴
倒在这口泉边再也没有起来
多少年来我从未走到他的坟前
问他一声渴
离开这口水泉已经很多年了
离开这个村子已经很多年了
喧嚣的尘世迷茫了回家的路
如今在这口泉水里
我突然看到二顺子哀怨的表情
岁月的水声
从我的头顶流过
独坐在村口水泉边
我和早年的二顺子说着话
人生的短暂尴尬和无奈
被一片水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