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间被割裂 粉碎 连同它曾经拥有的阳光和尘雾 连同它编织的星象和图卷 废墟的占领者我在一个 没有露水的夜晚深入城市腹部
一座城市保留废墟 如同
一个人保留他童年的疤痕
我在一堵墙壁下发现了烟熏的价值
在一块粗糙的瓷片上找到生活
在灰烬下面领会爱情
在一朵枯干的花上抚摩疼痛
废墟啊 这个城市惟一的安静
一些花还在开放 一些花
已经走进事物背后的苍茫
谁在掠夺快乐 谁在摧毁雨水的建筑
黑夜的手臂搅动城市的脏腑
谁在蹂躏泉水 谁在涂抹女巫的面孔
我清理废墟 喧哗的陈旧的砖头
唤醒了许多喧闹的灵魂
城墙上的秋天
两个女人坐碎的下午阳光
从一棵苍茫的槐树上筛流而下
在老城墙的一隅 她们
枯萎的皱纹呼应河流 一面向阳
一面爬行到黑暗的边缘
她们用颤抖的谈话敲打骨头上的蚂蚁
用浑浊的目光彼此融化昨夜的酸
总有一个说得多 而听得少
就像一把菜刀有两个不同的锋面
有时她们让手势改变了身边一尺内
空气的流向吸引一只鸟瞬间的目光
而老槐树铁色的枝干安然如故
面目斑驳的城墙沉默无言
从粗糙的手上我熟悉了那两个女人
秋天滑过她们蜷曲的指缝流泻
那些厚重的砖头 那些前朝的泥土
总有一些什么东西传递给我
比如一棵把绿色保留到最后的蒿草
比如某一缕改变很久的熟悉的气息
比如时光 它缓慢而坚决的渗漏
比如劳作 多少汗水才能腌制的
收获后的闲。她们就那样离开
迈着相同的步态 溅起相似的灰尘
和夕阳一起滑下古城墙残破的缺口 一个向
南 走进一格格成长中的楼群 一个往北
穿过收割后的一格格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