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公证书 > 正文

虽然三十但仍十七 [十七,四十,九十]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有人说,人是相互追求理解的动物。   于是,在这条追寻理解与认知的道路上,我们有时快乐地在阳光下奔跑,分享纯净而美好的心情;有时则不得不选择在黑暗中并肩而行,固执地坚守着内心的那一份神圣。
  ――这,便是当我合上手里的书,心中涌起的点点滴滴。在这篇《在黑暗中并肩行走》中,周国平先生借《敬畏生命》中的有关评论,阐述了他对于理解的看法。诚然,我因此文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不可能是彻底的,无穷尽的,但它却存在,并且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们都因它而能够安然地双手相握,彼此鼓励。
  你信么,细数一生,无论是在青春年少的十七岁,或是十字街头的四十岁,甚至是风烛残年的九十岁,它一直让人感觉温暖。
  “人们常常说,人与人之间,尤其相爱的人之间,应该互相了解和理解,最好做到彼此透明,心心相印。”
  十七岁。
  她的朋友指责她,许许多多的罪名,铺天盖地。
  她说,好像是世界的一角塌了,惊天动地的悲凉蔓延了身体。原来,她们是这么看我的。虽然不希求她们能够了解所有,但至少,不应该这样地撕破脸皮,让人心惊。
  她黯然地说着,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挣扎,疑惑。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啊,成绩永远是数一数二,笑容甜美,待人谦和,有一颗易感的心和从不落下的坚韧性情。我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地拍着她:或许,存在着误解呢。
  我虽不是完美主义,但你知道那种可怕的感觉吗?最为珍惜的朋友,竟然对自己有着那样可怕的看法。她回问我。
  我知道。那感觉像冰一样冷,像火烧一样疼,不是么?我们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尽在不言中,谁知道一旦揭开面具,所有的残忍扑面而来。这样看来,你也是不懂她们的,否则,怎么会这样的猝不及防?
  她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远方,很宁静的样子。
  在这个十七岁纷繁的雨季里,她亲历了少年时恋情的脆弱和多变,眼看着原本相知至深的人瞬间变了样子。而我,始终站在一旁,站在和她同样的年纪里,因她而想起了无数近似雷同的前尘往事。谁说“不要悲伤,不要难过,相信吧,幸福的日子总会到来”?那些关于理解的信仰慢慢被打碎,谁又真的做到。
  我说,有没有人理解,有关系吗?你还是能熬过来的,不是吗?
  我们不是正在以左手握右手,互相给予温暖吗?
  信仰会被打碎,但是它依然会重建。我们只是应该相信,理解,或许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轻松。
  “在最内在的精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爱并不能消除这种孤独。”
  四十岁。
  张学友在一首歌中唱道:在四十岁听歌的女人很美。
  她却已经很少听歌,并且对我听歌的热情反感。虽然,我觉得她美。我们经常交谈,或哭或笑,她有时和我一样孩子气。
  但她说,无论别人懂不懂,你都要坚持你该做的。人生孤独,你要学会与寂寞为伴。
  四十岁的女人,每天都很忙碌。清晨忙于买菜做饭,换漂亮衣服,搭校车上班,一整日要和一群十几岁固执的小孩打交道。到了晚上,又要忙碌于浩大的家务工程之中。她说,我很累,女儿,谢谢你懂得。
  是么,我懂得么。诚然,我懂得她所有的劳累和疲惫,我懂得她对于衣饰的热爱以及对孩子们的期望。但我也常常不懂她沉默时的孤独,她和我争吵时的固执,以及她说,她现在足够坦然,足够坚强,甚至敢于面对生活已不害怕。在我的眼里,她依然是那个柔弱美丽的江南女子。年少时起便有倔强叛逆的心,但始终是温和的。我和她生着一样固执的心肠,却不知她的寂寞,那或许是中年人感叹流光的悲,亦可能是她无力重写人生的无奈。
  她向我说坚强,或许是要我学她一般的坦然自如。再多困难,也要勇敢面对,还有,她爱我。
  但她看不见我夜晚哭泣的样子,看不见我面对考卷一筹莫展的样子,甚至看不见我在蓝天下寂寞地走来走去的样子。在我哭泣着和她交谈的时候,她轻描淡写的表情告诉我她根本不明白,为何在成绩的起起伏伏中要那样的孤独而痛苦,那些甚至比不上她一日的劳累。
  我们怀着彼此的孤独,在爱里继续生活。
  “正因为由己及人地领悟到了别人的孤独,我们的内心才会对别人充满诚挚的爱。”
  九十岁。
  在农家小院,我见到独自坐在竹凳上摇着蒲扇的她。这一天云淡风轻,她穿着碎花衣裳,头发花白,一支黑色的发卡整齐地束住闪亮的银发。一张脸上沟壑堆积,嘴唇与眼睛仿佛是一样的,一样的弯曲的线条。
  我和她语言不通,我听得懂她一口古老的福州方言却一句都答不上。我只能握着那皱巴巴布满老人斑的手,以微笑代替回答。
  她说――
  狄呀,要孝敬爸爸妈妈啊。
  狄呀,你有空常来看我,来玩吧。
  狄呀,你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她的问话断断续续,好半天才问一句,好半天又等着我的回答,东拉西扯,什么都说。我尴尬地坐着,听着。她终于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这时,院子里有猫狗嬉笑打闹的声音,有芒果树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的声音,而她,静静地把手放在我的手心。
  我翻开着手上的报纸,突然看到启功先生逝世的报道,那个老人,九十三岁。
  心中不由得一颤,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对他的专访,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他活得很充实。那时候我还笑着想若我到了九十岁,也学个涂涂画画的,应该也不会太孤独罢。
  可她呢?一生那么长,可她却一直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不识字,偶尔看一些简单的连环画。她也九十岁了,此去经年,我们见一次便少了一次机会。她的人生于我而言除了曾祖母这样的身份之外,几乎是一片空白。我只能一直看着她,看她笑眯眯地逗小孩玩,看她摘了洁白的茉莉插在鬓边,看她递给我枕头让我午睡。
  这农家小院外的一切她都不甚理解,甚至问我,我把玩在手上的手机是不是一种手电筒。她也只有在这宁静的下午,才会这样絮叨地试图与我交流。我不断地想着她每日安静无声的寂寞生活,所有的细节都在不断重复,她会不会感觉到悲――甚至或许,她试图去感觉过吗。
  我忍不住又拉住了她的手,她对着我轻轻地微笑,万千沟壑,再次重叠。
  于是,我记住了,在这九十岁,这生命的末尾,她安宁而又天真的表情。
  “同样的朝圣的热情使我们相信,也许存在着同一个圣地。”
  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是在书本上偶得的句子,一直喜欢。或许我们的确要以这样一种残酷决绝的方式,才能满足对于他人内心世界的无限好奇与渴望,但结局,显然是两败俱伤。惨烈至此,倒不如只在黑暗中并肩而行。
  圣地在哪里,我们是否可以到达。而我们的圣地又是什么。
  或许谁都说不上来,我始终相信,我们的人生毕竟还是要由自己来走的,任何人,都只是路过的风景。于是,是否能够理解,能否理解,都是应该被给予宽容的。实实在在的事,是你爱着周围的人,你们相互扶持,这便足够。
  而孤独,在我十七岁以前,它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而在将来的路上,我是与人倾诉也好,流于笔端也罢,它同样顽固地不会消失。只是我无比期待着,在自己四十岁,乃至九十岁时,都能像那两个平凡的女人一样,在理解与被理解之间,安然地活着,爱着。
  我信,这一份心意,世人皆知。

标签:十七 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