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桅杆踉跄,这孤立的避风针 让谁还能悠闲地联想 分花拂柳的手指! 此刻大海是帆,而船 是失重的熨斗
熨不平皱折不堪的浪
救生圈抛出去了
一个又一个
那是与死神结缘的戒指?
有人在喊,要把自己的喉结
竭力喊成
一块寄生的礁石……
日全食志
上午9时,心跳进入倒计时
人们开始用障眼法
抢先把自己扮成瞎子
5分钟――太阳瞳孔扩散
一位算命先生摘下墨镜
露出的诡秘眼色
比日全食更加罕见!
此刻,路灯车灯的夜明珠串
让光线变得动静相宜
天空显得蓬头垢面
哦,当它出现弯月的裂缝之前
我在为谁韬光养晦?
发向旷远的哑语
食指中指铺成铁轨,启程的列车
命名“欲望”。天黑之前
他的心必须膨胀成一盏灯笼
――替代落日,垂顾那条
难以测定的地平线
他能抵达无限江山,唯独
抵达不了她这条地平线
赞美的词语都已飘零,只有一个动词
是不朽的坚果和花冠
如今他怀着它,在途中……
梦中的白桦林
披挂缤纷的落叶,飞快奔跑
一头梅花鹿
身披情窦初开的斑斓
它担忧:林中那么多动物
被木雕,被贴上标价
散发鞋油的色泽与气味
跑,顾不得曾在夜幕背后
遭遇一只黑狐,诱惑
使它失去雄性勃勃的角
跑,蘑菇们一齐跺脚惊叫:
一把形同钥匙的猎枪
正窥探林子的栅门
将要冰冻的溪流表情严肃
一跃而过的梅花鹿
牵着谁的视线远去?
碎
他恋人身上最能包容的部分――
他最爱亲近的小小暖房
被一把手术刀拆除了。美
难道总是易碎的?他多姿多采的憧憬
怎会化作万花筒这只独眼中
支离破碎的残片……
年少气盛时,他曾挺胸昂首
向屋后的小河撒过一泡尿
叫喊要让所有的水草鱼虾受孕
而今,他在半夜学习抽烟
一支又一支,他想烧毁体内的情欲
还是想焊接一朵朝霞?
城市变奏曲
大厦林立,窗的叶片不会舒展
他是城市唯一能看到的一截
地平线,每天在昼夜之间
被床抬举到新的高度
交通灯用三只眼监视
让他一惊一 前行
灯箱广告悬挂的双面玻璃刀片
割钝了他的目光和步履
富态的太阳即将金盆洗手
在楼的峡谷抛下最后一道光线
他低头寻找失踪的脚印
恍若孤独已久的导游
或许是一次思路的转折
让一辆车撞得头破血流――
天!他怎么会把斑马线这道栅栏
看成一棵棵鲜活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