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琴把牛大雷送上公交,无声地说“再见”,看样子,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过度伤心而崩溃。刚过二十六岁的许琴,看起来就像四十岁一般苍老。 许琴回到自己公寓的房间,连外套也没有脱,就顺势躺在双人床上。她用手指抚摸着旁边的枕套,枕巾上还留有牛大雷的余温。
每次和牛大雷见面后,她总是会把他送上公交,牛大雷上公交时一定会说“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许琴也会回答“我等你”,就这样,已经持续了五年。许琴是城西一家小企业的打字员,而牛大雷在城东一家大公司做营销工作。
但是,已经没有下次了。
牛大雷说:我们分手吧!
明明都已经订过婚了――他述说着一连串好像惟有分手才能快乐的理由,但,许琴都没有听进去,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已经被抛弃。
在牛大雷面前。许琴没有哭天抢地,毕竟她知道又哭又闹也挽回不了这份感情,她仍然面带笑容,说:如果分手能让你快乐的话,那就分好了。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真想死!
冲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许琴最喜爱的饮料,啜了一口,许琴被呛到,眼泪直流。
许琴站起身来,探头进入内室。她想找的东西收藏在壁橱最里面的小盒子里,是一个黑色的小玻璃瓶,里边装有白色粉末。
她捏出一点点,撒在昨日剩饭的盆里,把盆放在地上,没过几分钟,牛大雷送她的那只猫就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然后很快就一动不动,死了。
她缓步走到先前放咖啡的屋子,往冲有咖啡的杯子里掺了约半茶匙白色粉末,她知道这已经足够分量了。
是江雯告诉她的,江雯是一名护士,这些药本是江雯的,是她硬抢过来的。
实在太讽刺了。许琴的嘴角边闪过一丝苦笑。
她端着杯子回到床前,想起了当时的事情。
那是一个月前一个灼热的午后,许琴到江雯居住的公寓去看她。门没有上锁,屋里传出播放碟片的声音。推开门一看,江雯正面朝书桌不知在写些什么,连许琴悄悄地已经到了她身后她也没有发觉。
江雯一面写一面哭泣,呼吸之间,纤弱的肩膀颤动不停。
桌边上放了一个黑色的玻璃瓶。
“小雯!”许琴从她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雯被吓了大跳。
她慌忙收起瓶子,压住正在写的白纸,不让许琴见到她眼角的泪痕。
“你在写什么?”许琴问。
“……”
江雯默默地将胳臂撑在桌上,双手掩面,指间漏出啜泣的呜咽声。
许琴见到江雯把没写完的纸片搓成团,丢进纸篓,她拾起,摊开。
江雯写的是遗书――写给她远在千里的爸妈的遗书。
“你打算寻死?为什么?告诉我呀,我们是好姐妹啊!”许琴说。
许琴和江雯是老乡,大学时上同一所学校,许琴比江雯年长三岁,高两届,在大学那会儿江雯就师姐师姐的叫,毕业后,俩人又留在了同一座城市,因此格外亲切,一直姐妹相称。
江雯说,她本来有个男朋友,叫牟晓雨,是她的大学同学,俩人从大学一年级就开始相恋了,六年当中,她对他倾注了所有感情,为他付出了一切,但是昨天他来到江雯这里,忽然对她说了一大堆分手的理由,然后抛弃了她。
“所以你打算自杀?”
“是,其实死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药,服药……只有一点点痛苦……就算死了,身体仍然维持完好。”江雯说着,寂寞一笑。
“你刚刚藏起来的是毒药吧?”
许琴径直打开藏药的抽屉。江雯惊讶地想夺回,结果失败了。和许琴相比,江雯身材娇小,力气也较弱。
江雯颓然地蹲坐在椅子上。
许琴温柔地说:“你还年轻,任何事情都还可以从头开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一星期后你还没有改变心意,我就把药还给你。”
结果,江雯没有死,一星期过后,她也没有来要回毒药。
白色粉末在杯子里已经完全溶化了。
许琴从抽屉里拿出纸张,趴在床前写到: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要走了,到那个据说是天堂的地方……
不孝女许琴敬上
许琴双脚自床沿垂下,想尽量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些,她嘴唇贴近杯沿,冰凉的液体均匀地进到她的嘴巴、喉咙……
一周后,护士江雯和营销经理牛大雷的婚礼在“香飘飘”酒家隆重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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