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一河的风浪 在曾经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的岸 安顿下来 皮肤斑驳 汗腺枯竭 连骨头也生出了朽意 像一只被时光遗落的鞋子
再不用被奔波拎着走了
在泥土温润的气息和人间烟火里
它安顿下来
不要帆 不要长篙 不要橹
无缆一身轻 只留下一具空空的皮囊
就这样安顿下来
天神呵 不要俯身相向
它裸露的沧桑和灵魂
已经安顿下来 出奇地平静
它在自己寂寞的思想里安顿
下来
别无他求
在酷暑 有三两清风就够了
在寒冬 有三两阳光就够了
在长夜 有三两月色就够了
而在漫漫余生 有三两回忆就够了
一两去咀嚼温馨
一两去祈求宽恕
剩下的一两 它要说
决不悔恨
呵 它在回忆里安顿下来
面对河流 面对生命之水
面对一生的爱
面对咫尺之距 面对永远的
天涯
风中的经幡
还记得吗 那些风中的经幡
它们把虔诚的响声 揉入了我们的发际
在那梵音般的回旋反复里 我们
仿佛是被栽种在岩石上了
我们的腿骨 挤出了呻吟 至今还隐隐作疼
还记得吗 那时 我们的头发是站立的
比风更硬 比风更满
那是我们灵魂的火焰 在拉脊山山口
在青海无边的蓝下
一丝丝一缕缕 仿佛就要提起
生命的轮回 和能量
呵 那些风中的经幡 是不是
前世的预言 一直在为我们而
等待
在那一个必然的八月 它们发出的回响
多么宽厚 多么爱 而又悲悯
还记得吗记得吗 那神的喻义 我们命中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