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或者地震后的寺院 我知道,青海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房间,是一位老人 稀疏的胡须, 如同稀薄的空气。铺满了盐的歌声,被风掀走了。
这是昨晚被我反复在蓝色的水中洗涤的一个意境。
阳光把惊慌失措的羽毛
晒化在我眼睑中最后的泪水。
空旷的寺院中央,左边是一只雌鸟,用她的法号
给我描摹前世的洁白,病若那梅。玉树,我要选择
汉语中与大地无关的
词藻,长在你高高的树上。
寺院已经没有右边,如同我的想像和虔诚。
迎面而来的是鼓,袈裟的气息被远处的经幡收敛在
来世绛红的
空灵中,自由,可以抵达大地之外的声音。春天的雪
是雪花,冬天的雪依旧是雪花,
是一只鸟唯一的背景。
玉树。比我自身还要干净的是我的名字,我要让它和
你一起在那句成语中临风。
我手中正在临摹的经文,被4月14日一分为二
玉树。还是地震后的寺院
无枝可依了。昨晚,我在所有与藏族有关的书籍和经
验中给受惊吓的鸟儿们寻找可以栖息的天空。
让所有的尘埃都停留在袈裟上面,成为她们的家园。
不要随风而逝,
或许,雨就是从天上降临下来用来栖息的那枝。
还有更加端庄的雪,莲一样的雪花。
从今天开始,在心中想一起玉树这个词,就是默诵了
一遍六字真言。
你就是自己的一座寺院了。
在春天,我看见遍地萌发的经文了。
在春天,我要祈求那些经文们卓越的长势了。她们长
得越快,那些在
玉上面停止的名字,蓝色剔透的名字
离天空就越近了。
那些存在过的寺院,要让你们的愿望成为甘露。
记下了
你们彻夜想象的
檀香,和早巳遗失的悲悯。
那些消失的寺院,追随
玉树。哀悼日的寺院
没有降下的只有迎风的经幡了。那些尊贵的云
朵,用藏语
说话的云朵,开放在泪水即将被点化成玉的细节
里。
我在千里之外的今天,用马车放弃了优美的汉
语。我在天府的川西
用诗歌种植青稞,让她清晨发芽,中午扬,花,并
且低调,
我要用藏语劝说她下午成熟。我要赶在黄昏之前
制好我的供奉,
和酥油灯一起,放在那树圣洁的名字中。
在今天,我要用完许多的水,四条河的水。把我
的诗歌
洗得只剩下藏语。
玉树。我要把刻在你玉石上的经文,轻轻地取下来。
和柏枝
的声音一道,装进她们遇过难的名字。
没有降下来的只有那么多的经幡播种的声音了。
雪地上长出的藏语,成为那么多的鸟唯一的粮食。
远处的袈裟,
在寺院房顶上一年四季地开花。
我要让所有的鱼回到她们的源头。通透,直到和周围
的玉
成为一种丝绸。我要学会纺织。把袍给天上的雄鹰。
把美丽的裙子,送给所有叫做格桑的花朵,和她们天
生的
吉祥。把我织出来的玉,供奉给寺院。
玉树,天空中尊贵的云朵,正在种植崭新的树,牛羊
一动不动。
我要把你所有的玉,装进那些虔诚的云朵。送给与你
名字一样的
她们。玉树。我开始要用最干净的藏语写诗。
把今天降落的所有雪花,写成盛开的那莲。并且
把那么多源头的水,和着你的泪水,一点一滴地
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