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河水的悲苦 我理解河水的悲苦―― 理解一个乡下女人水一样贫寒的一生 理解一个乡下女人说“命”这个字时的无奈 理解是无力的。河水的苦难里
有一粒盐，一直在闪光
纯洁的河水，肮脏的河水
女人苍白的影子浮在河面
扭曲，变形，被一阵西风轻轻运走
我理解河水的悲苦――
理解一个男人的乖戾，粗鲁，和内心的疼痛
理解河水消融黄昏时的无情
它在咀嚼荒凉的人世，口中的黄沙――
一直闪现珍珠的白，泥土的黑
安静的河水，喧嚣的河水
我能听清它挣扎的声音，我能听清――
它丢失这凄凉美景的孤独
像我眼前的村庄般，沉寂，无言，而又苍茫
再一次写到乡村墓地
我紧握夜晚寒凉的手――
始终不知道什么是热情
墓地上的刺槐，落叶，枯萎的青草
沉寂在暮色中
有时我能看见死去多年的亲人
他们温和的样子
发现自己就在他们当中
始终有着温暖的寄托
更多的时候，我看见一只秃鹫在沉思――
慢慢散尽的云彩
月光里的爱和种子悄悄遗落
一只野兔驮着秋天迅速远去
一棵墨绿的古松弯着腰
黑沉沉的，没有回声
乡下的妈妈
请不要嘲笑她的笨拙。她是我的妈妈
就是那双曾经灵活而精巧的手
教会了我割麦、磨镰、撒化肥
请不要嘲笑她的唠叨。她是我的妈妈
已经一年没有和她聊天了
让她絮絮叨叨地说吧
说那些陈芝麻
说那些烂谷子
请不要嘲笑她的旧思想
她那惊人的饭量
她回忆往事时幸福的表情
请允许她责骂父亲
她眼里的老古董
她恨一辈子又爱一辈子的老男人
请静静地聆听。她是我的妈妈
她坚强的话语让我挺直腰杆做人
她温和的家训让我常常以泪洗面
她是我的妈妈
是的，她是我乡下的妈妈
干枯的墨水河
一条河在冬天能走多远?它已经疲倦――
岩石记住年龄。学生的课本上
留有粗糙且简单的工笔画
心中的河水是否流走
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折叠的纸船
而记忆是孤单的
宛如一只候鸟
背后的冬天，正在慢慢交绿，变绿
黄 昏
……黄昏的线条正在变细。幽暗的梦中
欢乐的乌鸦停止了鸣叫
不必担心那个流浪的人
他背着破烂的口袋和一捆干柴
行走的步伐如此缓慢
春天没有走远
只是一颗流浪的心始终催促着他前行
我的忧伤和寂寥显然多余
目光无法抚摩的尘埃
像离开了母亲的孩子
是什么让我如此疼痛，既而蓄满伤心的泪水
是爱啊――
那些黑暗中无法散去的，灯盏一样明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