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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金莲 三寸是多少厘米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金莲”是古代中国对妇女缠裹后的小脚的一种称谓,缠足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一种陋习,是指将5-9岁的女童双脚骨骼以布条缠裹、慢慢扭折,使之停止发育,变小变短。在其时看来,双脚被缠裹得小而巧者,即为“金莲”,缠裹较大者,被耻笑为“莲船”,而最小的双脚,因为大约在三寸左右,所以“三寸金莲”就成了对女子双脚最大的赞美,以至于在后来,“三寸金莲”成了对女子美貌,甚至道德修养的最高评价,同时也成了小脚女子的代名词。
  
  5年来,我采访了现存于世的200余位小脚老人之后发现,近80%的小脚老人生活在甘肃的河西走廊和兰州附近的白银、榆中等山区。陇上金莲曾经“驰誉全国”,晚晴时期发起的天足运动因为这个地区信息封闭、观念保守,以至于甘肃成了全国裹脚老人人数最多的地区。如今,她们中年纪最大的已经107岁了,年纪最小的也有83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她们如一缕轻烟,即将带走 “三寸金莲” 上最后一瓣枯叶。没有太多人知道,“三寸金莲”曾经将诗情与血腥交织,演绎的是让今人无法理喻的一幕幕人间悲剧。
   嗟伤
   清人袁枚在他所著的《子不语》中,惋惜而沉重地讲述了他一个同年的儿子因为一只绣花鞋自杀的故事。同年的儿子为人十分端庄,袁枚称其“每每见到长辈,礼节十分周到”,言辞中有许多赞赏的意思。但到后来,这个同年的儿子因为家贫,就到京城一个都统的家中当了私塾先生,谦卑自律的他和主人关系也处理得非常好。然而有一天,这个生性端庄的私塾先生起床后发现,在他卧室的案几上多了一只小脚女人的绣花鞋。先生看见,随即大怒,抓起那只鞋一把扔了出门,破口大骂。都统家的仆人闻声进来,先生大骂道,我在这里做先生,你们在这里放这只鞋,叫主人怎么看我?都统听到骂声,也走了进来。先生看见都统进来,逃进床下喊道:“羞死了,羞死了,我见不得大人了。”都统正要给他讲明道理,先生从床下抓起一根木槌,一边自我咒骂,一边对准自己的脑袋不停地砸下去,直至脑浆迸裂而死。
   一个寄人篱下的谦谦君子因为一只绣花鞋就这样惨烈地死了!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清誉,以死向主人证明,他是一个君子,那只绣花鞋并不是自己的东西。
   这在今日,这个先生的自杀让许多人都不明白,但在那时,一双女人的绣花鞋到了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这只鞋的主人和这个单身男人之间,必然有为人不齿的私情。私塾先生为人师表,袁枚称其“性颇端庄,每见余,执子侄礼甚恭,恂恂如也。”这么一个自重的文人,为了向东家表明自己的清白,不惜以死来证明,这让人在惊讶之余,复有叹息!我从来都敬重袁枚的人品和他的诗文,我相信袁枚的故事,是真实的。
   一只绣花小鞋竟然制造出了这么一个荒唐惨案。
   但在那个早已逝去的时代,在绣花鞋包裹下的“三寸金莲”演绎的故事,岂止一个私塾先生的毁与誉、生与死。“三寸金莲”散落在历史古道上的那些碎片,串起来就是一张诡异幔帐,在这张幔帐的下面,命运多舛的中国妇女上演的是一部她们自己都无法表述的人类悲剧……
   哀叹
   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是在云南通海县的六一村,有一个叫张淑贤的老婆婆,八岁的时候就被母亲缠足,十九岁嫁入夫家就开始做饭,因为小脚不能下蹲,直至云南作家杨杨采访她的时候,老婆婆整整跪了七十一年!我们不能深切地体悟老婆婆跪着的一生,到底经历过怎样的酸甜苦辣,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灶台前的烟熏火燎中,长跪不起整整七十一年,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然而,就是这样禁锢着妇女们自由步伐的“三寸金莲”,却曾经被人们演绎成了佛教中象征着“圣洁”的“莲花”,最终还被冠以“金莲”的美名。成为一个时代趋之若鹜的“最美”,泥丸宫记者的《纤趾丛谈》和许啸天的《金园杂纂评》无论是乡野村夫还是达官显贵,都认为“古来美人,其足无不纤纤者”,继而发展到了“爱纤足者,大多为雅人韵士;爱银钱者,则为村子俗物”。
   正因为对“三寸金莲”有这样的认知,就连那些名垂青史的文化大家,都纷纷拜倒在了“三寸金莲”跟前,他们以无尽的想象来描绘“如弓、如月、如钩”的畸形小脚,让人们在这些广为传唱的诗词歌赋中潜移默化,真的以为缠足是女性最美的标志。既然一切“美”的标准只要通过缠足就能实现,那么上天没有生就美的容貌、美的身材的女子既然能通过缠足实现人们对美的渴望,她们如何不能舍命一缠?“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五柳先生陶渊明采菊之余,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文人们为小脚痴狂的第一声,也正是这一声,让“三寸金莲”堂而皇之地成了此后文人墨客公然把玩“金莲”的籍口。自宋以后,人们对“金莲”的评品,已完全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一双“妙莲”,竟然必须具备“瘦、小、尖、弯、软、香、正”七字要诀,而这其中一字之中包含的各种“妙论”,也足以汗牛充栋!
   文人对缠足的推波助澜,让一个时代将血腥披上了诗情的外衣。李白豪放的性格看见了越女“履上足如霜,不着鸭头袜”,杜牧细腻的情怀发现了“细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苏轼之后,也有一个叫刘改之的文人曾经填写了“沁园春”,以无法揣测的心态吟唱“只何似,似一勾新月,潜碧笼云”。
   文人以诗歌来掩盖血腥,狎客却以“金莲”为游戏筹码,变着法子取乐。元代的大书法家杨铁崖曾经以其怪诞的脾性开创了用妓女的小鞋装了酒杯,来猜拳行令的先河,以致于后人,在酒桌上演绎出了十多种与小脚有关的行酒令,更有甚者,还有人制作了景泰蓝和银质的小脚鞋酒具,置于口上天天行乐。
   一双带有脚臭味的小鞋,却成了盛宴上的精良器皿,那是一个多么恐怖不可思议的时代!好在,这个发明了“妓鞋行酒”的杨铁崖,后人在评价他的书法作品时,竟有人发现,这个诡诞的先生,性格里有许多让人琢磨不定的怪癖!书文如人,盖如斯也,如果那些曾经因为小脚鞋子被作为玩物的女性有知,也许能在后人对杨铁崖的评价中有些许慰藉!
   其实一个时代的疯狂,绝对不是一些文人狎客能左右得了的,整个社会下意识地挖掘追求,才是给妇女们套上“三寸金莲”这个魔咒的直接力量。在缠足时代,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为“金莲”痴狂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反之,嗜好“三寸金莲”,往往被看作是雅人趣事。而一个不缠足的女子被娶进婆家,在诗礼之家,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便是一些没有隔夜之粮的贫穷人家,为了娶一个有一双“妙莲”的女子,拆房子卖地也不会有人耻笑。李荣楣《?南莲话》说,有一位新郎因为新娘的脚臃肿肥大,就像是被上天欺侮了一样感到无助委屈,到了晚上,家里人找不到新郎,后来在一个寺庙找到了新郎,这个因为没有娶到小脚女子逃离家庭的新郎已经哭得双眼红肿,嗓子喑哑。更有一个老翁,为儿子娶回新媳妇,结果新媳妇下轿的时候,露出了一双相对肥大的脚,这个老翁羞愤交加,顿时气得栽倒在地,昏死过去!这种可笑可悲的风气,在整个社会中气焰炽烈,一些没有缠足的姑娘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只能自我折磨拼命缠足!而一些没有缠出如钩金莲的女子,到了婚嫁的时候,就只能费尽心机遮掩。
   徒悲
   一个不可思议的时代,演绎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悲剧故事,而这个悲剧主角们,在承受着因为“金莲”带来的种种不幸中,也扮演着“金莲”的维护者。《香莲品藻》曾经罗列了“香莲屈辱十一事”,其中之一就是那些小脚女子服侍大脚妇人,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在那些女子们看来,这个世道一定是混乱了!著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在破产之前,曾经制作了一双小脚鞋作为“模板”,凡是进门的姬妾,必须要有一双能穿进“模板鞋”的小脚,才能进入府中,他还雇人专门为这些姬妾缠脚,并立下了“勤缠者增其月资,怠惰者削之,甚且以鞭笞督其后”!等胡雪岩破产之后,婢女们大多留在了杭州附近的乡镇,这些婢女的到来,竟然让杭州女子争相仿效,以至于,整个杭州骤然间因为小脚女子而声名大振!
   脚是小了,但女子们的步履却实实在在地被禁锢了。在缠足时代,曾经出现过一个奇特的现象,往往有一些妙龄女子因为双足被废不能行走,凡是出门,必须骑坐在男人的肩头,让人扛着进出,一时间被人们称之为“抱小姐”。丢了自己的步履,空有两条腿,却不能亲近窗外的红花绿柳,不知道她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身体的痛苦可以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暂时趋于平静,在平静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为了制造一双“妙莲”而挖空心思。除了曾经为了使脚骨柔软研究的秘方之外,一些寻常百姓都是将缠裹过的小脚塞进才宰杀过的鸡鸭或牛羊的腹腔中,让滚烫的血将小脚烫烂,以致血肉淋漓!正应了《妈妈经》中所谓的“不烂不好,越烂越小”,一双天足,往往就在这样的摧残之中变得丑陋不堪!
   为造就一双“妙莲”,可谓煞费苦心!而既然造出了妙莲,以之取乐也就成为造莲者、赏莲者必不可少的功课了,方询的《响屐谱》中曾经记载过以穿高底鞋小脚女子为棋子,在特制的棋盘上接受下棋者的指示,摇摇晃晃地奔走,狎客们则对着这些棋子们尽情调笑!而在京津,为使小脚充分满足狎客们的丑陋心态,有小脚女子脱去鞋袜,以弯压在脚底的脚趾为狎客点烟抽的事情。更有甚者,红顶商人胡雪岩每次吸食鸦片的时候,都要让姬妾脱光了鞋袜,在这些姬妾的脚底搓揉烟丸……
   一个丑陋的时代霉生了一些丑恶的故事,一个民族的雄性与壮阔找不到了,铮铮作响的男儿硬骨看不见了,在宽袍大袖中摇曳的是一个个被当着玩物的死灵魂,这就是“三寸金莲”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时候,赏莲者与被赏者相互折杀的恶果,而最直接的受害者,总还是那些无辜的女性!
   反思
   生女何罪?以至于竟然有“娇男不娇学,娇女不娇脚”的呼声,当女子的小脚与可以让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四书五经一样看重的时候,可怜天下女子,迟早是无法逃脱被戕害的厄运的。
   自觉醒的那一刻起,我们曾经面向深邃的夜空,试图找到“三寸金莲”存在的那股力量,但终究没有一个人能找得到,历史留下给我们的,就是这个无声的动画。
   其实,一种潮流一种环境,滋生了一种怪异事物,我们不能片面地将这种事物归罪于某一个群体,或者某一个短短的时代。一切事物从萌芽到发展,除了我们能看得见的因素之外,还有许多根本看不见的因素,而这些,宽泛地说,其实就是扎根在我们心中固有的观念,或者说就是文化的力量。
   然而当文化偏离了正义的轨道,一旦被邪恶牵制之后,其产生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正义所赋予的力量,譬如吸食鸦片的烟具,譬如一双双小脚鞋,它们以艺术来包裹,甚至让艺术生长在了其中。如果抛开一切杂念,单纯以艺术的眼光来审视烟枪和绣花的小鞋,我们不得不惊叹这些如同符咒一样的艺术品有着摄魂的艺术魅力!
   一些流传下来的小脚鞋,其制作式样之多,花费工夫之巨,这在如今,怕也是不能匹敌的,而以小脚鞋为式样,制造的水烟袋、酒杯等,更是名目繁多。以脚为玩物,进而产生诸如小脚鞋等与脚有关的玩物,再以小脚鞋等玩物来促进小脚的形成,这也许是一种文化对人类社会的作用和反作用过程,只是,这种文化的作用力,让任何一个渴望自由自然的人,只能不寒而栗!好在,这种文化自诞生以来,对其质疑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终于在五十年前,一个时代被终结了。
   虽然至今,没有人能完整地表述“三寸金莲”的形成和发展到底与什么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罪恶步履的形成,邪恶文化给予了其血液、骨骼和灵魂。
   也许我们该思考一些什么,尤其在这个文化现象依然绝迹的今日,是否该审视一遍我们的内心世界,抑或认真审视一下我们发掘某种文明的初衷!
   如果说我拍摄这些苍老的老人,还有这些苍老的灵魂,是为了给历史留下一个完整的伤痕,倒不如说,我是想让我们在这个完整的伤痕中能发现,我们是不是还将会制造另外一种现在尚未感知得到的伤痕!
   总有一些伤痕,没有疼觉,但却致命,这是客观存在的真相,也是我写下这些文字,给历史也留一个碎片的初衷。
  
  作者简介
   孙杰 军旅摄影文学家、散文家、诗人,大校军衔。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甘肃摄影家协会副主席。自2003年开始,致力于纪实摄影文学集《最后的金莲》的创作。历时5年,先后走访了尚有小脚老人在世的11个省42个县(市),采访了近200位小脚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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