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纪事?迎接驮我的马匹 五更天 我在草场和草场的分岔口 等待驮我去冰山的马匹 有点寒冷的风 从旷野的四周吹来
当然也有不远处毡包里的奶香吹来
像要告诉我附近有烟火
风送来了铃铛声
我迎接驮我的马匹
可迎来的是盐帮的队伍
干草低头刷刷的声响
使我总觉得
昨夜和我喝酒的藏族兄弟
背着自家的青稞酒和青稞在奔跑
那我该不该
带着他去看冰山上的雪莲花
――昨夜酒场上我应承了他的啊
我也应承了他的妻子
在他酒醉的时候就独自启程
铃铛在响
我朝向北等待我的马匹
可等来了为转场而探路的牧人
在枯黄的草地上
我已经能够看到零散的紫色花
铺满霜
随风摇曳
毡包里走出的主妇
提着奶桶向牦牛圈走去
她挤奶的动作
使我误以为她在用力地摇响我的马匹的铃铛
诗纪事?往日的胭脂香
往日的胭脂香在皂角水里泡着
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哀怨
也许是在喊路过的藏族大嫂
那就停下来
牵着黑山羊赶路的大嫂
在这里住一夜
和往日的胭脂香叙叙
可我看见大嫂提起裙裾
把赤岭铺满
像文成公主向吐蕃的送嫁队伍
而黑山羊
卧在辽阔的沙砾上仰视皂角水
给飓风
把四季划分
大嫂在赤岭
从往日的胭脂香里换下唐朝的体温
诗纪事?叫醒远处的石头
假如把我从陕北到青海的路制成绢本
卷起来,我会把它搁在倒淌河畔
让金色的草喂饱的雪青马驮走
去方向不明的山冈,或盆地,或平原
也许绢本就丢失在倒淌河里
漂向不远的青海湖
那里群居的鸟儿把它撕碎
送给了十月的冷风
我只能叫醒远处的石头――
生育我的小村庄
和母亲说:
你铰断孩子脐带的剪刀刃口仍然锋利
和母亲说:
我的脚现在站立的河流
在古时候翻山穿峡
润泽过我们陕北的高原
诗纪事?新嫁娘的头巾掠过我的眼睑
我和藏族的新嫁娘一起看雪山上行走的阳光
背靠青海湖,湖岸旁啃盐的羊只
新嫁娘的头巾
随着风的节奏一下、两下地拍打我的面颊
阴云的推动使阳光从东向西
向山谷的凹处跌落
我象征地伸出手去垫山谷
也想把阴云锁定
可我不能向新嫁娘说出这样的秘密
只能把头向她再偏偏
新嫁娘的头巾掠过我的眼睑似铺展的旗帜
招引青海湖呼啸的浪和搏击的鸟群
阳光泛红
像灶膛的火焰把雪山烧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