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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的残酷|舞蹈是一门残酷的艺术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万燕女,著名的张爱玲研究专家和散文作家。现为同济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著有《海上花开又花落――读解张爱玲》、《张爱玲画话》、《心灵的性别》等书,发表作品近百万字。
  诗人和艺术家,他们是这样一种人,他们在疗愈人类疾患的同时,也替人类生着病。上帝放纵了他们,也放逐了他们。
   ――题记
  
  1
  
  这是一个恶紫夺朱的时代,更何况他是那种有争议的“朱”。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发呆,眼瞳晦暗,五官木讷,那次去清庆新村找他的时候,他就这模样坐在村民中,差点没认出他来,当时心里一惊,这就是我熟识的那个诗人海上嘛?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乱睡,家像一张巨大的闲置网,漏过他的鼾声,被他称为老婆的女人,屏心静气地守着这条瘦鱼,明白他睡了七七四十九天,依然还活着。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恶侃,眉色挤兑,手足倒腾,常常有支烟作祟,被侃的人和事升没于烟雾,一个或多个听众被他钉在语言的十字架上,间或死去,又活来。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神想,夜晚,音乐,沉默……胡思乱想的权利从“不可能”处潮涌,独处的高空被自由的风占据,他的身体也许是单薄的,思想却像一张丰厚的饼。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鬼画桃符,自己设计的笔记本,或者几页他所谓的“破”纸。涂上一些段落和诗句,没有桌子,别人无法想象他到底撅在哪里做诗写者?
  我知道他此时正在骂娘,漂浮于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敏感神经质的心灵又被谁搅乱了,晃浪晃浪穷响着,说不出的苦,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
  ……
  
  2
  我知道他……是的,十几年来,对海上太熟悉,有时甚至熟悉到了陌生的地步。以至于总想写他,又知道写出来的文字必定是一场有关他的骗局。
  比方说,如果你把他当作“精神”,那就错了,有许多人被他感动后,又来诉说对他的失望,就是因为对他的不纯粹毫无准备。
  比方说,如果你把他当作“人生”,那又错了,他确实凹凸不平,但是并不坚硬,他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让践踏他的人越陷越深。
  再比方说,如果你想疏远他或诋毁他,他可以给你机会,但决不会让你长久。因为他把自己的身体放得很低很低,却把自己的意志放得很高很高。
  他是一个卑贱的聪明者,是个奇人,并由一大串的错误构成――错误地来到世上,错误地进入命运的乖戾,错误地喜欢写诗,错误地活着混着……无数的错误都被那个叫做“往事”的东西管辖着。
  
  3
  
  海上是由往事磨衍的。
  述忆他必须述忆往事。蚁群般的往事奔走在他的诗和文字中,有的走失了,有的变脸了,有的隐藏了,有的凝冻了。但它们无一例外地都聚会在“我”的文本下。
  不了解海上,你就无法进入这个文本,这是海上被阅的障碍性。
  在长诗“死者,使者和饮酒的时代”里,“我”吟唱着酒语,用断裂的音拼出自己的出生期和出生地,以及外祖父的影像。(海上1952年生于上海,童年时代他是个好歌手,他的唱歌老师至今仍遗憾他写诗而没有当歌唱家。那时,岸边的外祖父给他吃过墨鱼的睾丸等乱七八糟常人认为不能吃的东西,从此海上对于事物的认知没有禁忌,对于“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也没有区别的概念。)
  在长诗“上海。旧事……重奏”里,“我”撕开了十里洋场的另一块皮肤:贫穷成长的弄堂、马桶、小赤佬……也撕开了抛出上海之后的 “鬼” 知青伤口。(海上在上海的“老城厢”长大,与繁华失衡的贫穷造就了他极度的敏感、自卑和自尊,也使他对底层生活难以自拔,为了舔舐这个大城市带给他的创伤,他是偷了户口簿自己跑去湖南农村做知青的。)
  在小说“岁月的死绳结”里,“我”从高空摔下来,被送往太平间时,由师傅强领了回来,“我”的全身被塑成一个石膏人,却还在不要命地与护士做着性事。(海上在湖南锰矿有高空摔下的经历,这一摔使生命的时间法则和能量法则在他身上无序,折断的骨头将他组织成另一个人,这个人浑身是伤却精力超人,性格强硬且不认命。)
  在短诗“高速的历史”里,没有“我”这个字眼,但那是“我”对“我”的死亡朋友的眼光解剖。(海上阅人无数,有许多长久或不长久的朋友,女性居多,这个死去的朋友P称他“老海”,海上像钟爱自己的姊妹一样钟爱她,也像钟爱自己的姊妹一样钟爱其他女性,他与女性有天然的血缘,因为他自身就有女性的太初意识。)
  在诗集“人海”里,“我”全真地摹写了深圳生存的浮世绘,饥饿,饭碗,奔波,妓女和物欲,“我”被炎热的南方焦灼着,一触即燃。(海上为生活所迫,年近五十,去深圳打工,这段日子是他生存最无尊严的日子,也是他写作最高潮的日子,他的命就是不安宁的命,如果让他舒服下来,他会觉得自己往泥潭中陷落,他诅咒动荡也感恩动荡。)
  ……
  无处不在的“我”文本,迷惑着阅读的目光,有时候你搞不清,那究竟是海上的真事还是海上的故事,可对于诗歌来说,又有什么分别的需要呢?总之,发生的故事(即往事)都引发了诗歌的事故。
  海上深陷于自己的往事,往事成为他强烈的自我意志――而“自我”,几乎就是诗的孪生兄弟。
  
  4
  
  海上的“自我”在往事中,也在语言方式中。他的语言具有强烈的蛊惑力和笼罩力,没有独立思考力量的人会像中魔一样跟着他的语言逻辑走,很难保持清醒。
  这种语言力量来源于他的聊天力量。听海上聊天是很“过瘾”的――超过了“瘾”的承受力。他可以聊一个月不睡觉,而且是“独聊”,能把人聊伤。
   某次艾云和张念慕名从广州来深圳听海上的独聊。听得昏昏欲睡后,竟顾不得礼节,躲进海上打工的办公套间放头大睡去了,剩下我和另一个人在客厅中继续陪听――其实我们也被聊垮了。
  想起这样的场面常常觉得好笑:结局总是海上口若悬河地独聊着,周围的几个听众已经昏睡。
  谁做了他家的客人更“难逃此劫”,夜晚他对着客人聊整整一个通宵,白天客人困得不行了,埋头大睡,他却照常上班,晚上回来又继续独聊,脱轨的精力令人瞠目结舌。
  海上的独聊很“独”,听久了有点烦,隔久了不听有点想。他笔名“海”,属相“龙”,都是不安分的意象。有时听到他的降临,在场的人会想完了,我们什么也别干了,就听他聊吧。有时听到他的降临,却不啻于注入了一针兴奋剂。
  当海上的独聊让人忍无可忍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叫他停下来――大家都不想伤害他。毕竟,有一个人说着,世界就不在黑暗中,更何况,这声音带着那么多闪烁。
  没有独聊,海上会发疯。他用独聊拯救了自己。就像用诗歌拯救他人一样。独聊来源于他超常的思想能量。
  
  5
  
  独聊的海上有许多原始的“歪说”,我听过他无数正论邪论,有的智慧,有的神道,有的无理。
  他说人的寿命就像百年老树,本来都有一百岁,其间历经风吹雨打,寿命像树皮一样剥落了,可能只剩了八十岁,但是为什么有人能活一百岁,有人却只活二十岁呢?
  他说是因为活一百岁的气脉强健,吸纳了活二十岁的精气的力量,所以大凡有人早夭的家庭肯定都有人长寿。他的朋友P被人谋杀的时候25岁,他认为“被谋杀”只是她的外在表征,内在元素是因为她有一个高寿的奶奶。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说法:你身边的亲人死了,你伤心欲绝,却很有可能是你或你别的亲人吸死了他(她)。
  他说一个伤筋动骨的人已经被上帝偷换了灵魂。
  他说纯洁是无用的。
  他又说处女的坟上开的花能治病。
  ……
  他还说了许多“海上式的”比喻。一般修辞中的比喻是“此物”喻“彼物”,他的比喻是“此场景”喻“彼场景”,“此具象事件”喻“彼抽象概念”,有动态的过程性,可以叫“过程比喻”。
  他比喻“什么不是诗”这个概念:当诗还不是诗的时候,就像一个乡下人还不是城里人的时候――
  乡下人刚到城里,肤色红黑,裤脚高挽,神情拘谨,这时候,乡下人不是诗。过了段时间你见到他,换了城里人的衣服,神情也活泛多了,像个城里人了,但肤色还是红黑的,还不是城里人,也就是说还不是诗。
  再过一年半载,你见到他,穿着西装革履,肤色也养得挺白了,真正像个城里人了,也就是说从内容到形式都像首诗了,不,等等!他还不是城里人,不是诗,因为他的西装口袋里塞满了卫生纸――他认为口袋就一定是要装东西的,实用的。而诗的本质是不实用的,不能塞满形而下的东西。
  海上比喻“理想”这个概念:理想就像一头圈养着的猪――
  大婶养猪。猪崽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5斤,要把它养到120斤就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大婶把猪养在猪圈里,不停地给它喂潲,让它吃了睡,睡了吃,从不把它放出去,因为跑动不利于养膘。
  把猪养到120斤,这是大婶的理想。海上说,其实一个人有了理想,不就像大婶养的猪嘛?为了这个理想(比如出国、当官、做某某专家什么的),拼命地积攒着,不敢跑,不敢跳,不敢失去,当实现所谓理想的时候,生命的本真却丢失了。
  海上又比喻“9?11”世贸大厦被飞机撞毁的景象:大厦像脱裤子一样哗啦哗啦往下掉。
  ……
  
  6
  
  海上的语言方式还让他靠近了女性。女性的优秀分泌于精神和善良。海上说他是一个女性崇拜者,而女性也确实用最大的母怀涵容了他。
  他时运不济,也缺少情人的特质,却颇有“桃花运”,这让很多仪表堂堂的男人疑惑:他凭什么吸引女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长得“像猩猩似的”瘦小男人,只有一掬“破”腰,只是因为现在的男人太功利太自私,把女人赶到了他身边,让他捡了“大便宜”。
  男人们不懂,海上开启女人的钥匙就是语言,锁住女人的密码就是精神,因为女人是语言动物,也是偏精神动物。
  一个男人要想得到女人的情义,首先必须在语言上到达她的内心。海上的语言是原欲的,姿态却是不侵犯的。而许多男人对女人的姿态是侵犯的,语言却是苍白的,或者语言和姿态都是侵犯的。
  对于陌生的女人,海上的语言很“情色”,充满挑逗性,我觉得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己招惹了女人,女人和海上在一起放心却不安心――她们渴望内心的飞翔,而语言就是拍打的翅膀。海上用语言的欲望抚醒她们的梦,又用精神的锚扣住她们的心。
   他也有他心目中的情人,但是没有得到。从此以后,岁月成为他的情人,风尘女子成为他的姐妹,聪明女子成为他的朋友,女儿成为他的天使,老婆成为他的佛。
  他的老婆极其忍耐、善良,没有谁能像她那样容忍海上,相信海上,从前的海上有专制、病态、刻薄的毛病,训斥老婆不留情面,现在这些毛病改了很多,不能不说是老婆的感化。
  海上老婆的善良是对所有人的善良。一年到头,她要接待无数南来北往的“文学疯子”,为他们做饭洗衣铺被,她有母性的光辉,是平衡海上流浪生活和精神的秤砣。
  海上的女儿和父亲一样有飞翔的梦,8岁的时候,她说她要飞到一个很远很远的爸爸妈妈找不到的地方,那天她从土坡上放肆地滚下来,手臂划破一大块,从土里揪了一把草抹在伤口上,就说没事了,那种倔强的神情和生存的能力是海上的遗传。海上有时对我说他后悔结婚生子。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使他必须在诗歌和个人之外付出家庭生存的精力,个人的生存很简单,拖家带口的生存就很不简单了。责任和自由互相撕打着,总有两败俱伤的情况。不过,我对他说,也不能这么想,没有结婚生子,你又怎么能膜拜到生活呢?
  他还是幸运的――两次结婚两次生子,上帝都将他放在了一个女性的世界,如果他有一次生的是儿子,哪怕一次,生活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痛苦却滋养的状态。
  
  7
  
  儿子不会容纳海上的个性。就像许多男人不会容纳海上的个性一样。
  不了解海上的人,第一次见海上都不喜欢他,觉得他面相苦冷,吊儿郎当,不会交流,也不太顾及他人的感受。
  他太笼罩别人,诗歌精神被四处发酵。他的嘴是惹祸的根,有时为了语言的快感,忘形地刻薄别人,讥骂别人,言多必失,以至于“太多太多的错误成了诗”。
  他对弱者的大缺点一笑置之,对强者的小缺点耿耿于怀。
  他莫名地会被激怒,像头暴狮;他瞬间地会有烦恼,像个女人;他愚蠢地会去撒谎,像个孩子。
  他过分敏感。如果没有足够的承受力,靠他太近,会被他灼伤,只有极其善良极其愚钝或极其包容的人能长期与他相处。
  于是有人说他脾气古怪,有人说他过于自我,有人说他缺乏修养,有人说他牢骚满腹。……
  原谅他吧!如果你也在底层长大,如果你也曾衣食无着,如果你也曾罹难重重,如果你也曾死里逃生,如果你也曾无穷失败,你就会明白――连生存密码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修养!
  其实海上绝对是个君子,他善良,仗义,慷慨,大方,不屑于小人,也不屑于庸俗。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相比,他虽然人格复杂,却有着原生气息的真,像蓝阔壮美的大海有肮脏和沉浊。
  他有思考的理性,有楚地的野性,有江南的精细,也有很重的孩子气。他憎恶驯服,追求野性文化的精髓,必然就有蓬蓬勃勃之外的芜杂。
  他亦正亦邪,外邪内正。眼是毒眼,身是毒身,所以他能“以毒攻毒”,迅速地破译丑恶。他像一个心理医生,清楚地看透别人的病,治疗别人的病,却在日复一日的卑陋空气中,染上了别人的病菌。
  艺术的残酷就是这样:没有极端的自我,他写不出独类的诗文本,而自我又破坏了他的个性;没有天然的敏感,他无法敏锐地追逮诗场,而敏感又刺痛了自己和别人的内心;没有千里悬瀑的激情,他创造不了诗学的能量,而激情焚烧之后又是无边的空虚。
  他成为诗写者而不是世俗意义的诗人有许多肉身的代价:财富远离他,幸运远离他,成功远离他,快乐远离他,安宁远离他……不停地远离……他是人,他当然也有“远离”造成的不平。
  他命比纸薄,心比天高,苦命的长相使他总是遭人误解。在昆明火车站,他被人陷害携带毒品;坐公共汽车,一个妇人的钱包被偷了,遭冤枉的是长得像坏人的他;坐火车,几个人围聚打牌,钱包被人拿了,怀疑对象也是他……
  他不想澄清,事实会澄清一切。错误只会成就他的诗歌。
  他沐浴了诗的光亮,却失去了做常人或做名人的福祉。他一直维护着心灵的圣杯,却无力于人格的啃啮。
  所以,认识海上需要时间。人们与他分离的时候会过滤他的缺点神化他,人们与他相处的时候会放大他的缺点轻慢他。当你最终认识海上是个有缺陷的好人,你会常常感念他。
  
  8
  
  很喜欢海上到深圳以后的诗,南方的溽热潮湿链接了他诗场中的溽热潮湿,南方的灼烈却治愈了他的阴暗。
  他在深圳漂居过的地方,我几乎都去过。华侨城,长虹大厦,莲花北村,清庆新村,八卦岭,巴登村……
  有一次在巴登村,小巷中灯盏朦朦,男人们喝酒猜拳,风尘女人在拐角处站着引诱的身姿,他兴奋地指着眼前的情景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民间。”
  我懂得他那种来自血液的倾向,懂得他带我去这些地方的良苦用心,他的生活非常“出位”,因此惟恐我看不到这一切,这是所谓的“贵族们”无法领遇的。
  “民间”是海上的信仰,但我常常想告诉他(其实他自己可能也明白),所谓“民间”,只不过是另一种污浊的中心。他厌恶权力和话语的占有者,想从民间寻求出路,而“被我们称作路的东西,无非是彷徨而已。”(卡夫卡语)
  “民间”和“边缘”一样,当它成为“姿态”时,就开始脱离本意。有段时间我觉得海上过于表现抵抗功利和物质的姿态,说明他还是在乎什么,而现在,他说他终于放了自己,开始做个“混混”了,也就是说,他真的“成仙”了。
  他说,“过去一直不放过自己,我关于个人的追求中,总是有一点功名欲的,虽不多,总是堵着一口气,那是被囚中的不得已的奋斗、紧张。放了后,就随意了。任个人兴趣,也对攒不攒钱不管了,有和没有任天由命去吧,我干嘛这般慌,慌也没有用。顺其自然吧。”
  海上似乎彻底老庄了,可是他的生活选择有老庄味, 他的艺术思维并不老庄,而是锐利前倾的,所以他逃脱不了他的宿命――如果他真的“成仙”,他就写不出好诗;如果他写出好诗,他就肯定挣扎在痛苦的利刃下,他身上也必定映照着利刃的寒影。
  果然没过多久,他终于没法“老庄”起来,又开始讥评世事人事与心事了。我微笑着想,海上永远是海上啊。
  无数的诗人、艺术家和作家,都和海上一样,想在生活和艺术之间寻求一个支点。然而大多数人终于抵挡不了精神世界深处的坚砺刺伤而最终放弃了这个现实世界――精神的放弃或生命的放弃:屈原、徐渭、萨福、凡高、里尔克、马雅克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海明威、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伍尔夫……他们是通往艺术圣殿的先驱和牺牲者。
  还有一种更广大的放弃,就是幸福生活的放弃――自觉的或宿命的。写作者只有在为文学艺术这种特殊方式承担肉体或精神痛苦的同时依然坚执,才具备最大的生命力。因为他们表现的是人类灵魂的深处,比常人遭受的精神痛苦更多,要求的承受力也更强。
  诗是艺术圣殿最神经质的创造种类,所以诗人大都像疯子,但是诗人和疯子的区别在于,诗人在生活上是偏理性的,在写作上是偏非理性的,而疯子任何时候都是非理性的。诗人游离于精神正常与不正常的边缘,必得燃烧自己才可以供奉诗歌。
  因此,海上自己也清楚:“写得好,写着且活着”,就是最终。要想让他牺牲个性变得完美,那是不可能的,就好比要想让他牺牲诗歌而过得奢靡,那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两可的选择,真正的艺术就是这么残酷,从来如此,永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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