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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壁之上_岩壁的意思

时间:2019-02-1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枣人,一个消亡的民族      从一个“?”字开始,去珙县寻找一个民族――一个早已消失的民族。   经过酒都宜宾,沿着长江支流我们逆流而上。一路的秋色和水光山影,幻化成神秘的色彩。浪花的喧嚣里,有了沉郁的鼓声和无字的歌唱,仿佛一场古老的祭祀。
  珙县的九月,太阳依然灿烂如炽。
  挂在川南的头顶,以三十三摄氏度的高温炙烤着乡村和城市,炙烤着峥嵘的山岩和石头垒筑的寨堡。
  粘性的红泥变成盛水的陶。地里的苞谷和枝上的荔枝一起发酵,酿成浓烈的酒。安抚或者祭奠曾经壮烈倒下的无数亡灵。
  九月的太阳带着亿万年前的余温,照见昨日的血腥,也照见今天的祥和。它是否就是焚人睁着的不屈的眼睛?
  一个于四百年前消亡的民族,至今还目光如炬。站在历史的高空,俯瞰大明王朝的暴虐。俯瞰岩壁上自己最后的家园,也被箭镞射中,成为王土。
  ?人,一个头戴荆棘的部落。
  一个以岩壁为家以鹰为图腾的民族。却把太阳视为心中的神灵,永远膜拜。以水为路,凿木为舟,在长江水系随波逐流,想在川南的崇山峻岭做自己的主人。
  于是,浅浅的河床以及悬崖险滩,烙下奔徙的脚印和一路的悲怆。
  以竹为器以麻制衣以木石为工具的?人,在刀耕火种与捕射鱼兽中延续香火;在被朝廷追剿的逃亡路上延续族脉。虽处江湖之远,却不能安身立命。
  视?人如同野兽的历代王朝,从未停止过对他们的剿灭。
  于是,?人只能像野兽一样地生存。
  于是,在公元1573年的秋天,这个民族;被大明王朝彻底歼灭。
  如同猎杀兽类。
  于是,曾在地球上生存了几千年的焚人,从此在华夏民族中消亡。
  四百多年的日起月落。
  四百多年的历史变更和沧海桑田。在今天的川南民间,在珙县的悬崖峭壁上,我们随处见到和听到的,无不是有关?人的古迹和传说。
  这就是历史让我们见证的一个民族的残骸。
  
  悬棺
  
  是谁的生命死得如此刚烈。拒绝土壤的温厚和水的柔情?
  把自己的躯体作为岩石的一部分,嵌于岩石之间。站在岩壁之上。
  在珙县的苏麻湾。在苏麻湾的千仞悬崖上,那么多的棺材赤裸裸地悬挂着,却又四平八稳地排列成不变的阵容,让人触目惊心。壮观,胜似当初那场隆重的葬礼。
  这就是?人的悬棺葬。
  没有一颗尘土。没有一丛荒草。
  时光在岩壁和棺木上留下了漫长的岁月。悬棺,一悬就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黢黑的棺水,黑压压的一大片,像一幅巨大的岩画,让褐色或者灰色的岩石更加沉重。像一群受女巫差遣的蝙蝠,或者乌鸦,似乎永远以诅咒的姿势,向着河流,向着森林和田野。
  没有坟。没有墓。没有墓志铭。
  苍鹰,带着凄厉的啸叫和?人的灵魂,早已飞到天际。悬棺,依旧高悬于我们的头顶。向世人诉说远古。
  在久远的历史长河里,游弋着焚人繁忙的身影。?人相亲相爱,开荒寻地,刀耕火种。跟我们的祖先一样。扶着锄犁是农人,扛着戈矛是战士。为抵抗强权而战,为生存的权利而战。
  哪怕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悬棺,悬在石崖上的棺木,装殓着焚人早已腐朽的尸骨。
  一具悬棺,是一个我们未曾见过的?人。许多具悬棺,盛葬着一个我们未曾见过的民族。
  一个习惯逐水而居,善于攀岩、捕猎,崇拜太阳,已消亡四百多年的?人部落。一个曾被称作东方土著人的部落,要躲避的最大灾难并非洪水和瘟疫,而是朝廷灭绝人性的屠杀、剿灭。
  于是,泱泱华夏,他们几无立足之地。
  于是,从高原到川南,莽莽丛林以及?岩峭壁,一路长滩短滩,随波逐流。焚人扶老携幼,像一群庞大的水族,顺水迁徙,逃亡。
  且战,且逃。
  一路以岩洞为居所,以自己的尸体为路标,悬挂在高高的岩壁上。
  于是,一具具悬棺,顺风顺水,仿佛一只只随时可以起航的船,却永远停泊在风中。永远寻找不到一块安乐的土地,作为自己的家园。
  或许这就是一个民族的气节。
  死后还站得那么高,数百年以后,焚人依然保持着不屈的尊严。
  根根肋骨和脊梁,依然似淬火的铁器。
  耕,可以为农具。战,可以成为锐利的兵器。
  站在悬崖下,仰望一具具悬棺,我感觉他们就是我的祖先。
  没有纸钱和香烛,我把身边和煦的阳光和田野的谷物,为之祭献,以慰藉岩壁上的每一个亡灵。
  安息吧,我的焚人。
  
  九盏灯?铜鼓
  
  太阳无法抵达的黑夜。
  月光照不见的暗处。有蝙蝠的飞舞和女巫幽森的歌唱。山影魍魉,河水低吟。激越的鼓声在山谷回响。苏麻湾的夜空,灯火阑珊。
  九盏灯挂在珙县,挂在珙县的悬崖绝壁上。
  焚人在岩壁上凿出九个石窟,安置了从天空摘下的九颗星子。于是,星光在半空闪烁。照亮石壁,照亮点将台,照亮一片空旷的平地。
  照亮?人的黑夜。
  夜幕降临,九盏灯火在铜鼓的敲击声中次第点燃。霎时间,空地上人影绰绰,或披荆戴草,或赤臂裸胸,油彩涂面。戈矛和棍器列阵对峙,赤足踩着鼓点,进退有序。喊声和着脚步,铿锵有力。山摇,地动。灯光在呼呼的风声中摇曳。
  铜鼓激发演武激情。灯火照亮仇恨的眼睛。与强权抗衡,守住自己和整个族人活命的路。
  九月,走进?人的故乡,走进苏麻湾那片神秘的土地。
  秋日的天空格外高远。阳光照耀着苍茫大地,照耀着悬崖,照耀着悬崖下面一片茂盛的玉米地。
  灯火业已熄灭,铜鼓业已不存。
  岩壁上九个小小的石窟依旧,点将台依旧,悬棺依旧,岩画依旧,曾经使用的物件依旧……那片齐刷刷挺立着的玉米,在我眼前,仿佛无数焚人战士。正列队严阵以待;空蒙而悠远的鼓声,既像来自地狱,又像来自天堂。
  四百多年的时空。
  焚人似乎并没有离去,正在回归的路上。
  面对熄灭的九盏灯,我忽然觉得它们会在每个夜晚亮起。会像磷火一样飘忽。犹如黑夜心脏的跳动。犹如?人不眠的眼睛。
  犹如一个消亡民族的灵魂,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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