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作文大全 > 小学生作文 > 正文

(氵皂)水河边:氵皂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王潇然国家公务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在多家文学刊物发表散文、随笔,西安历史文化散文写作广受读者好评,现居西安。      凝固的河       2003年,俄罗斯的圣彼德堡在各国政要的恭贺声与涅瓦河上空绽放的礼花中欢庆了它三百周年的生日。一年后,西安却悄无声息地度过了自己三千零五十岁的诞辰。但这绝不是忘记,而是淡然了的习惯。三千多年的时间,漫长地足以让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把感觉都完全地消磨迟钝了,还怎么能去责怪?燃烧过了的历史,让一千多年的辉煌缠绕得也确实疲累了,那么,就让这具苍老的身子歇息吧。而他们,却是想让自己尽可能地也波澜壮阔一些,所以就只有再抓紧时间去搞得轰轰烈烈了。显然,他们距离千年还差许多。
  回溯到公元前1046年,武王伐纣引发了殷军的倒戈,赢得了牧野之战的胜利而称霸天下,并建都于了镐。“镐”在今天西安的斗门,与我出生的三桥相邻,各自分属西郊的两个独立的古镇,但却埂陌交错地缘相邻,同处于一片寥落的废墟之中。远古时,这里水土丰茂,所以还曾引得阿房宫在此驻足,只是始皇命短,以致阿房不长,让这里与秦都擦肩而过。但是,镐还与周方国时期的沣京隔河相望,而三桥又北倚汉代的长安城,也是大唐王朝的西去门户,所以有史以来都一直是一处京畿的要地。尤其是三桥,在各代的历史中还要显得更为的重要。
   我在自己的文字中曾多次地提到过三桥,但是笔拙不才,所以一直也没有完成一个全面的清晰描述。不过,那桥面上覆盖了古代文明进程里羼杂的层层脚印,还有草原与农耕的对峙中残留的占领和毁灭的尘嚣,而这些代代交合的风尘让人根本也就无法厘清各个时代的眉眼。诚然,它的名字就富含着一段历史,这种称谓的本身就是一个秘谲的传奇。
  三桥,这个地名的字义就昭示这是一处横桥飞渡的地方。地方志也多有记载,认为三桥就是汉长安城延秋门(西门或章城门)外的便门桥,也有说是咸阳古渡上的渭城桥或咸阳桥,但至今并没有确凿的定论,而三桥也就这样在人们的揣测中兀自存在了两千多年。它可能是一座具体的桥,也或许是一种搭建盛世的期愿。真实的谜底文学已无须探究,而进一步的求证应该是历史学者和考古学家关注的事了。但无论是心桥还是路桥,却肯定都是跨越沟壑通向坦途的构架。今天我们能否再从最单纯的角度做一次探询,让复杂的考证回归于一个简单的思路,重新认识另一个侧面的三桥。古人以三为多,三桥自然就应是源自这里的桥多。循着这条脉络倒是真能追觅到更多的发现。桥多自然河多。当我们试探着“掘进”地表的深处,那层层叠压的淤泥竟拥塞了时间的长河,展现出了一片宽泛着的历史。当然那都是远古的水景,而如今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些寥落的河道,让湍湍激流渗入了老迈的河床,化作砂石而成为了凝固的记忆 。
  
  记忆的河
  
  三桥跨越的是□河,□河是西汉武帝时人工凿通相邻渠水而成的一条漕河,主要为宫城运送秦岭的生漆和木碳,以及君王南苑游猎的交通之用。因为当地方言的发音“Cao”“Zao”不分,长久以来就转写成了□字。□河的西侧还另有一沣水,它们相依而生,相偎而逝,并相携为一系,而同归于了渭河的支脉。
  这里因处于渭河平原的中部地区,没有山谷沟壑的导引,所以在上古时期就总是被秦岭骤降的雨水和冰雪消融的山洪所侵扰,平坦的良田每每就漫漶成为了一片水涝泥淖的湿地。到了大禹时期,他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佳话就发生在这里。其实,分流引水入渭的开端那时就已经做过,只是几千年时光的磨砺又使堤坝颓废,让河水重蹈覆辙而奔流无序了。
  历史就这样在漫漶与修葺中度过,而一同度过的还有乡民们繁衍生息中的悲欢离合与十三个王朝荣辱兴衰的更迭轮庄。他们在每一个漫漶的夜里,始终都有一个修葺的梦想,并将梦想在每一个期盼的黎明,躁动着淌流进未来的晨光里。
  河流的兴废本与历史无关,但它却裹挟着历史的泥沙让往事流逝,而流逝的往事里就夹带着世事的喜怒哀乐。唐朝初年百废待兴之时,颉利携草原精骑大兵压境,而大唐国力尚微还不足以抗衡,长安危在旦夕。李世民单身独骑赶赴□河桥头与颉利和谈,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相赠,还有酒肉粮秣的犒慰,并与其歃血盟誓,最终挽救了大唐,也为贞观之治的实现奠定了和平的基础。那荡漾的河水就成为了盛世强音的伴奏,用拍岸的涛声为大唐鸣响了激越华彩的开篇。但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公园755年的“安史之乱”又让战火复燃。李隆基狼狈出逃便门桥(三桥),在□河岸边泪眼迷离,嫔妃拥塞桥面,身后追兵将至,不得已忍痛烧毁了所有的桥梁才阻遏了迫在眉睫的祸患,却也为后主提前预演了“最是仓惶辞庙日,垂泪对宫娥”的悲切,而那潸潸的河水也顿时变作成一个王朝的哭泣,重新在战火中漫漶。
  遥想当年,一条河道的砌筑与垮塌竟直接冲击着一个盛世城堡的安危,而让□河的历史也愈显凄迷。
  
  历史的河
  
  这一带先秦时归属阿城地界,阿城就是临近镐京的城。嬴氏统一六国后在阿城周边营建了一片接续至咸阳的宫阿群落,并一直绵延到了骊山的寿穴脚下。离宫别苑宛若星辰一般散落在渭水的南岸,并互相接连、相互辉映,构建了一道壮丽的风景线。尤其是在阿城一带,更是为咸阳另辟溪经,重新建造了太庙、官署和朝宫。朝宫的正殿取名为阿房宫,阿房宫也就成为了三桥地区最为绚丽的历史坐标。
  为了防止战事复发重新导致地方割据的发生,秦始皇下令由“中央军”收编了所有的地方武装,其后又收缴了各地的散落兵器,回炉销毁并铸造成了一组青铜塑像,树立在了阿房宫的门前。今天的一处“锦绣阿房宫”的复原景观里也一样地树立了一些铜像。其实,即使不看,我们也能明晰地想见他们真实的相貌。我清楚地知道,那两列相向而立着的十二铜人塑像,分明就是一种对四面八方征服的炫耀。可以想见,他们一个个凝重的神情,在噤若寒蝉的肃穆中,怀着一些敬畏,还有一些驯服,甚至是颤栗着在进行一次命运的等待。从他们表情的深处,也一定能够看到,那一幕幕横扫六合的掠影。帝国的成功占领中,有着先秦变法的力量,也有着“吕氏春秋”的倾家豪赌;有着连横合纵的邦交智慧,更有着普天之下同文、同币、同度的强权霸气。
  没有寻觅到长生不老药的君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销毁了六国的兵器其实也仅仅只是暂时吹熄了藩属的烽火,聚敛的青铜铸成的塑像怎么能够守住偌大的江山?我们权且把这当成是始皇的一种自恋般的陶醉,也就让它依然地弥漫在阿房的深宫中吧。
  当年的红墙里,绵延的是殿宇,翩翩的是佳丽。她们在隔绝的大门内,悄悄地美丽,又默默地苍老,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可能临幸的梦想。她们做着日复一日的准备,用层层的粉黛一年一年地堆积出了眼角失望的皱纹,再把年华丝丝织就成一张拦截希望的网痕,让青春的憧憬渐渐地幻灭。今天,似乎仍然能够听到那些凄绝的叹息。唯有失落在迎娶路上的星罗国玉漱公主冲破了千年的时空,躲藏在时光的隧道里,才走进了今天的摄影棚,成为成龙守候的《神话》,终于让我们领略了那惊世的容颜。而好战的君主也实在是太无暇眷顾了,他只好裹挟着征战的疲惫,在“三十年、五十岁”(执政三十年,卒年五十岁。现在在机构改革中也常以工龄三十年、年龄五十岁作为离、退的标准)时怀着遗憾和难舍黯然地谢幕而去。虽然,死后还带着武装的泥偶,却也奈何不了了霸王点燃的烈焰,而让高墙变成了红土,让楼阁化为炭灰,让嫔妃虏作人妻,让家国留下了河殇。
  小河之殇,竟殇及的是泱泱的大国。小河之恋,却恋念的是漫漫的聚散。八百年后,象征着大秦王朝制高点的伟岸宫阙,终于又从《阿房宫赋》中走出了历史的硝烟。在世人的嗟呼中抖落掉远古的尘埃,巍然屹立于长安城的西苑,并成为一个帝王的“明镜”,高悬在太宗的李氏朝堂,让大唐在历史沉浮教训的鞭策中走向强盛,而光照着整个中世纪的黑暗,映现了一个辉煌的东方。
  关于“明镜高悬”的成语还有这样的一个传说。秦末战争中,刘邦灞上受降子婴后,慑于项羽的淫威,虽然没敢劫掠咸阳的珠宝美女,但却秘密裹藏了秦室的文档资料,同时还在阿房宫中窃取了一面青铜宝镜,世称秦镜。相传这面宝镜能辨识忠奸,刘邦称帝后也就把它高置在了朝堂的上方。一是震慑奸邪,二来也标榜国君的开明。但是后来却奇异地从未央宫中不知究底地遗失了。宝镜确有神性,对于西汉末代帝王的荒淫与朝政的没落它自然不愿效命。就这样,在一个天高云疏的夜晚湮灭了。据说李世民修筑蓬莱宫时又在殿基的泥土里发掘出现,这样宫殿完工后就改称为了大明宫,而大唐王朝也就重振了雄风,最终成为了照亮五世纪的世界灯塔。尽管具有象征意向的“明镜高悬”在封建中国又继续供奉了一千余年,但遗憾的是它并没有继续引导出民主与法制的前途,却收纳了逐渐没落历史中的一些昏暗的浮光。
  
  怀念的河
  
  如今的三桥,“二川融融,流入宫墙”的河水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是留下了一些干涸的河床,只有到雨季行洪时才能显现出原本的属性。小时候的记忆里倒是有三条渠,让我印象颇深。
  三条渠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因其流经的水色而称为白渠、黑渠和红渠。顾名思义,白渠流淌的是清澈的山泉,有鱼虾衍生。我们夏季里常往游泳捉鱼,鱼是白条,水里的童子们更是生龙活虎的又一种白条。黑渠渠水漆黑,总是泛着皂沫滚滚而来,向北与白渠交汇后形成为一种沉寂的暗色,变作了白条的禁区,像堤坝一样挡住了它们欢游的去路。只有满身疮疥的蛤蟆与追腥逐臭的蚊蝇才没有让水面死去,河水也就沉寂着继续地向北流过。红渠就从院旁流经,发着恶臭,汇集了所有工业文明的秽物,夹杂着生活区里的污渍倾泻而出。它们最终都注入了渭河,渭河也不拒绝,像一位襟怀宽厚的母亲,包容了儿女们的尘垢,不断地稀释后再继续吸纳着阳光进行氧化改造。尽管红渠和黑渠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但畅游在白渠里的童年却依然让人牵记。多少年后又发现,那红色的水渠竟然更是关系着我的很多亲邻的命运。
  红渠曾经从密密匝匝的工厂区里蜿蜒流过,为驻地的纺织厂、印染厂、针织厂排放着“消化系统”中的工业便溺。当它滚滚奔涌的时候,却也正是老职工们怀念的生产盛世时期。市场经济运作后,就犹如造山运动中发生了地壳裂变,使得渠水终于断流,而那些嚣叫一时的工厂也一同宁静了下来,宁静地成为了谋生者的梦靥。不过邻里们也没有困守在梦靥里,他们惊谔过后,在又一个朝阳升起的黎明,勇敢地再次站起身子,端详清楚了河流的生命起源,便重新去找寻自己的新的晨曦了。
  如今的三条渠基本已经踪影全无,一条依然不断排泄着城市废水的河道,被叫做□河疏浚修葺了一新。显然,现在的□河已不再担负宫廷御用的运输任务,而是作为西安的结肠,蠕动着整个城市的污秽。青石砌筑的河堤整洁疏朗,河滨道路幽静通畅,路旁新植的杨柳也依依垂岸。伫立堤旁,竟是一幅清新的图景。图景虽美,却仍是一路的熏染,让人根本无法长久地立足。原来的后生们如今都已长大成了“白皮肚”,能不能游泳早无了大碍,而现在的孩子们也在城市化改造后成为了新新市民,盛夏之时便理所当然地躲进泳池避暑,再也不会去翻腾浪里的白条了。可是记忆中的白条们却将该如何?它们早已不知退避到了哪里。极目上游的来处,或许秦岭脚下尚有它们洄游的地方。
  我不知道,如今的□河在时间的长河里会断还是流?而这座城市的期望又是断还是流呢?我只知道,清澈的水早已经渭入黄,在很久以前就回归了江海,将我的情思也一同的带走了。
  
  期望的河
  
  当我穿过两千年的河道回到家里时,窗外一片的繁忙景象。各处的工地,都在筑路建房,说是城市排污将重新规划治理,要把□河的水澄清后变成西安的城中河。大家都清楚地知道,这条河从阿房的深宫里流过,后来又船楫如梭地为汉武大帝操演水军的时候,都城几乎就在这里。
  如今的眼前只是一片杂乱的村庄,人们已经不能在老城旧居、青石深巷里去感受它的久远,更不能从红墙金顶、层楼回廊中来窥视它的威仪了,但我的耳边却似乎仍在回响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诗经》放歌,仍有满目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季节绚丽,也不乏周人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浪漫气象。虽然,远古的帝国没有了,而炎黄的血脉却一直绵延到了今天;汉唐盛世远去了,四大古国中的中华文明却成为仅存的硕果,竟从来没有断代。但是,历史长河中屡屡发生的濒危事件,也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示。不能忘记,“武王伐纣”的号角在这里吹响,而“国人暴动”的悲剧也在这里发生;始皇的强权政治在这里确立,而霸王的火炬却又将这里焚毁。这里,有杜牧的遐思,有渭城的朝雨,有“指鹿为马”的荒诞闹剧,也有通往阳关的丝绸古道。封建历史从这里开始,帝国的红日也从这里旁落。“苒苒如梦,霏霏丝雨,教人此情难说。岁月兴亡去无痕,唯山河,依然如昨。”
  大河东流,覆水难收。河道的兴废都是自然的选择,体现着物竞天择的客观规律。规律不能改变,那么,就让我们自己因规律而改变。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时刻铭记着历史:知道曾经有过辉煌,就能再次坚定信心;只有发现了现在的不足,才能找到努力的方向;明确了心中的目标,肯定就有了重塑的希望。在希望中,再让那千年的□河重回一溪涓涓的清流,流淌出斑斓的水光,辉映着今天新的家乡。
  记忆的河已经凝固了,凝固成了一条时间的河,继续地流淌着它的历史,而历史的河里正在涤荡着她哺育过的儿女们的怀念,这种怀念就是我夜梦的泪眼里不住地奔涌向长安的河,那是一条我们共同期望的河。

标签:河边 氵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