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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诗海中远航_中远航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李天靖:最近。读到你新出版的两卷本《赵丽宏诗选》。在很多人心目中,你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散文家,中小学语文课本中有很多你的散文作品,报刊杂志上也常见你的散文新作发表,很少见你发表诗作。但我知道,其实你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诗人。能否介绍一下你已经出版的诗集。
  赵丽宏:其实,我对诗歌的执著几十年未改初衷。年轻时写诗较多,现在主要写散文,但从未放弃诗歌,有了感触,现在仍然还会写。1982年至1996年我出版了《珊瑚》、《沉默的冬青》、《抒情诗151首》、《挑战罗布泊》四部诗集,还有几本散文诗;2005年初出版了长诗《沧桑之城》,2008年底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了《赵丽宏诗选》上下卷。我正式出版的第一本书,就是诗集《珊瑚》。当时我在华东师大上学,这本诗集,是我的毕业论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的年轻诗人出诗集非常困难。《珊瑚》是“文革”后恢复出版的“萌芽”丛书的第一本诗集,印刷多次,发行数万册。可以说我是以诗歌步入文坛的。最近出版的两卷本《赵丽宏诗选》,可算是对我的诗歌创作的一次小结,虽然只是收入部分诗作。但基本展现了我诗歌创作的整体风貌。
  李天靖:在少年时代,阅读精彩的文学作品带给你很多快乐。在当一个阅读者的时候,你是否想过自己会选择以写作为生,是否想过你会成为一个诗人、作家?
  赵丽宏:是的,我的阅读经验起始于幼年,古今中外的优秀文学作品使我看到世界的浩瀚和美妙。不过那时没有想过将来要当作家。如果说有什么梦想,我倒是想过当音乐家,我喜欢音乐,觉得音乐是所有艺术中最奇妙的。音乐可以把人心中最隐秘最微妙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而文字往往无能为力。这种爱好一直延续至今。我时常在音乐中想起泰戈尔的话:“一个人是一个谜,人是不可知的。人独自在自己的奥妙中留连,没有旅伴……”成为诗人和作家,也许是时代和命运使然。
  李天靖: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始写诗的?请你谈谈你最初的写作情景。
  赵丽宏:我对诗歌的爱好,也是起始于少年时代。我觉得中国的古典诗词是人类文学库藏中最绮丽的瑰宝,在汉字的艺术表述上,无法超越。一个中国诗人,如果不了解不热爱我们前人留下的那些凝练而美妙的文字,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这几年写的《玉屑集》,就是阅读古诗的回忆和感想。我喜欢新诗,是初中时代的事情。读中国的新诗,更多地读外国诗。正式开始诗歌创作,是作为知青下乡“插队落户”之后。那是四十一年前,我在崇明岛插队,每天夜晚独自面对一盏飘摇不定的油灯,我开始在日记上写诗。你读了我最近出版的诗选,其中最初的诗作其实是我的日记,写我干活的艰辛。写我的饥饿,写大自然对我的抚慰,写对恋人的思念,写我的困惑和憧憬。我的诗选自序的标题,是《感谢诗》,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可以说,是读书和写作使我走出困境,看见了人生的希望。
  李天靖:你最初的诗歌中,有一首《火光》,读来令人惊心动魄,它曾广为传诵。在诗中你说“你”坐在一只舢板上。没有桨和舵,没有指南,面临鲨鱼惨白的利齿和狂风巨澜灭顶之灾的死神威胁……你在诗中一次次发问:“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能谈一下这首诗吗?
  赵丽宏:《火光》这首诗,写于1970年,是我插队下乡最初的时光,写的是当时的一种心境,困苦惆怅,甚至有点绝望,但又不甘心,强烈地表达年轻的心对人生和未来的希望。可是,我无法回答“怎么办”这个问题。所以,我在诗中这样写:“要燃起熊熊的火,/在那迷惘而昏暗的夜间,/没有木柴,可以拆下舷板,/哪怕,让整个小船化成一团烈焰。/……或者,让火光成为我生还的信号,/或者,让火光成为我葬礼的花环”。这样的文字,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表达了我对人生的渴望。那一年我十八岁,现在读这首诗,我还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年在油灯下写作的情景。
  李天靖: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你在写了诗歌《火光》之后很多年。还以此为题先后写了两篇同题散文,其情景大相径庭。这使我想起法国批评家克莉斯蒂娜提出的互文性,她说在不同文本交互参照或指涉的过程中。能使读者转向一种更为宽泛的阅读语境。诗歌与散文的不同,在于情感激烈、深沉更适于诗歌的表达。你的两篇题为《火光》的散文,和诗歌《火光》之间,有什么联系?
  赵丽宏:是的,你的互文性提得有意思。两篇以火光为题的散文,和诗歌《火光》确实有内在的联系。第一篇题为《火光》的散文写于1993年,是记一次坐着列车去南方的途中所见。文中描述的火光,其实比我插队的年代更早,是“文革”中大串联时,我坐火车在京广线上夜行所见,黑暗中隐约看见被火光照亮的山坡、树丛和河流,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火光中朦朦胧胧,神奇如美妙的梦幻,所有曾经见过的或者幻想中光明美好的事物,在那个瞬间仿佛都纷纷飞到了我的眼前……这是少年时代的一次奇遇,感觉这是一种象征,一种昭示,有很多难言的奇妙涵义在其中,这样倒感觉,可以写诗,但我却写了散文。第二篇散文《火光》写于1997年,是在写诗歌《火光》的十七年之后了。那首诗,描绘的是一种幻想,一种虚构的情境,当时我刚下乡,确实是被一种灰暗的情绪笼罩,觉得自己前途渺茫。岛上的生活可以劳我筋骨,却无法驱散我的颓丧、迷惘和孤独。但是生活渐渐教育了我,那些纯朴善良的农民不仅同情我,而且无私地向我伸出援手,帮助我走出了困境。散文中的火光,不再是诗歌中虚幻的意象,而是真实可感的人间温情。它是乡亲们对我的关爱,是人性、人道的火光。农民知道我喜欢读书,想方设法为我找书,他们赠我的书籍,陪伴我度过在乡下的漫长时光。在阅读中我感受到另一种火光,那是知识的火光,智慧的火光,还有大自然的美妙天籁。这篇散文,可以为诗歌《火光》提供一个阅读的背景,并使“火光”这个意象得到了形象的充实和精神的升华。你对诗歌和散文在表达情感方面的异同之说,我并不同意。诗歌也可能写得肤浅平淡,散文也可能写得深沉激情。关键是作者是否有真诚的态度、深挚的情感、独特的思考,当然,还有想象力和个性文字。
  李天靖:读你诗,我感觉你早期的诗歌风格深受泰戈尔的影响。你的抒情、唯美、凝练的风格以及文字的音乐性,都使我联想到泰戈尔。你三十年前写的散文《小鸟,你飞向何方》中,就曾表达过你对泰戈尔的感情。很多年轻读者是读了你这篇散文才知道泰戈尔和《飞鸟集》。后来你又写过一首和泰戈尔有关的诗《你看见我的心了么――读(泰戈尔诗选)遐想》。把这首诗和散文《小鸟,你飞向何方》对照阅读,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赵丽宏:是的,我确实非常喜欢泰戈尔的诗文。读到《飞鸟集》时,我为之倾倒,不仅在抄录全书,还能背诵其中大多数篇章。“文革”中家里被抄家,我心爱的《飞鸟集》被人扔到火堆中烧毁,那情景令我终身难忘。后来在旧书店,居然又做梦般地得到了 一本《飞鸟集》。去崇明岛插队时,我简单的行李中没有几本书,除了鲁迅的书,就是泰戈尔的《飞鸟集》。这些往事,都写在散文《小鸟,你飞向何方》中了,这篇散文中,寻找《飞鸟集》的过程,成为我寻找美,寻找理想的一种象征。这篇散文写于1980年,当时我在大学读书。散文中,其实并没有展开我对泰戈尔的看法,十多年后写诗歌《你看见我的心了么》,是以诗的形式和泰戈尔的一次心灵对话。其中有我对泰戈尔的评价,有我对这位东方哲人的钦敬。
  李天靖:《你看见我的心了么》这首诗其实也是以实例表现了你对诗的看法:“把语言变成音乐,用你独特的旋律和感受,真诚地倾吐一颗敏感的心对大自然和生命的爱――这便是诗。”全诗以问答的形式展开,设想是泰戈尔用他“神奇而幽远、苍老而年轻”的声音向你发问。然后你一一作答,展开你对这位东方哲人的评论和想象:诗人的心,“像张开思想的孔雀,像夜空沉静的星星,像吐露幽馨的素花,是歌唱的飞鸟,是宁静皎洁的月光,是晶莹的流水”。这首诗的韵律和节奏,有音乐之美,展示了诗歌语言特有的魅力。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首诗表达的情感和思想,对大自然和生命的爱,对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的幢憬。相信这样的诗作,不会因为世事的变迁而失去生命力。
  赵丽宏:谢谢你对我的诗作的关注和评价。前几年,我写了长诗《沧桑之城》,抒发了我对故乡上海这座城市的感情。上海图书馆为我这首长诗举办了一场朗诵会,场面很感人,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诗歌爱好者。
  李天靖:这场诗歌朗诵会,场面确实让人难忘。朗诵的形式其实很单调,一个演员朗诵一章,也没有配乐,完全是靠诗歌本身的魅力,靠文字的力量感动人。其中写抗战的那章,写一个普通工人在日寇进城武装游行时,从大世界顶楼跳下殉国,口中高喊“中国万岁”,当时受到的震撼,令人难忘。你是否认为,一个诗人的作品,若要被更多的人了解接受并喜欢。通过朗诵是一个好办法,是否所有的诗都适合朗诵呢?
  赵丽宏:是的,朗诵是诗歌走向大众的一个很好的渠道。诗是诗人的个性产物,诗歌可以描述现实生活中的哀愁喜乐,也可以展现诗人的隐秘的心灵世界,只要发自肺腑。有些诗,也许不适合朗诵,只能通过文字启迪感染读者。对那些隐晦曲折。形式新奇的探索诗,只要文字背后有坚实的内核,我是很欣赏的,即便它们不适合朗诵。大多数诗,我以为应该可以朗诵。我们用白话写诗,用生活的语言写诗。即便涵义幽邃,也是可以诵读的。如果诗人只满足于怪异的自我表现,不想让读者看懂,或者明明不知所云却自以为独创高深,或者以玩文字游戏自娱,那无法朗诵也不奇怪。
  李天靖:我知道,这些年,你确实没有淡出诗坛,2005年,你曾代表中国出席马其顿国际诗歌节。你不仅自己在写诗,还一直在倡导诗歌朗诵,企图通过朗诵的形式让小众的诗歌创作和大众的阅读和审美需求作一个连接。你主编的《上海文学》和《上海诗人》,也为诗歌创作提供了有影响的发表园地。能谈一下最近几年你在这方面的作为吗?
  赵丽宏:这几年,我确实为诗歌创作的推广和普及做了一点努力。上海作家协会多次和一些有影响的媒体联合举办主题征诗活动,譬如歌颂祖国,歌颂上海的母亲河,对世博会主题的联想,参与者之众,出乎预料,常常收到数千篇来稿,而且来自全国各地,男女老少都有,水平当然参差不齐,但也能发现一些有才华的新人。中国是一个诗的大国,诗歌爱好者大有人在。这几年,由我牵头,上海作家协会和上海图书馆联合定期举办“海上心声”诗歌朗诵会,在上海图书馆的一个大厅里。每个季度举办一场,朗诵的作品每次都有一个主题,选各个历史时期的新诗经典作品,也组织上海诗人原创新作。“海上心声”诗歌朗诵会,已经成为很受上海市民欢迎的一个文化品牌,每次朗诵会,都是座无虚席,气氛非常热烈。前年还为台湾诗人洛夫举办过一场诗歌朗诵会,洛夫很感慨地对我说,想不到,在上海这样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城市里,还会有如此高雅的没有商业气息的诗歌朗诵会。到上海来访问的外国诗人多,我们还在作家协会组织过几场国际诗歌交流活动,我曾经和法国、爱尔兰和韩国诗人作公开的交流,互相交流对诗歌的看法,朗诵自己的作品。地点是在作家协会大厅,文学爱好者可以自由参与,还能发问参与交流。相信参与这几场国际诗歌交流的文学爱好者会留下深刻印象。
  我主编的《上海文学》,每期都给新诗的原创作品提供发表园地。这不会有改变,因为诗歌作为重要的文学样式,必须在文学期刊中有她的一席之地。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几年创办的《上海诗人》,本来这是一份非正式出版的诗报,三年前,通过努力,把她改成正式出版的诗刊,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逢双月出书。这是新中国建立后上海的第一本定期公开出版的诗刊。发表国内外的汉诗新作,也发表诗歌理论文章。我们想努力把她打造成一本从形式到内容都能被中国诗人和诗歌爱好者认可喜爱的诗歌书刊。几十年来,很多上海诗人曾呼吁上海能办一本诗刊,但是一直无法实现。《上海诗人》使几代上海诗人的梦想成为现实。
  李天靖:谈谈你最近的诗歌创作计划吧。
  赵丽宏:没有计划。心弦中对诗歌敏感的那部分被触动了,就会写。我相信这种敏感不会因为我年龄的增长而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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