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娜.丽斯年斯卡娅诗选] 蔷薇卡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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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娜?丽斯年斯卡娅(1Инннна лиснянскАя),俄罗斯当代著名女诗人,1928年 6月24日生于阿塞拜疆首都巴库市,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定居莫斯科。1948年开始发表作品。1967年,与作家谢苗恩?利普金结婚。1979年,与利普金参与了地下文学丛刊《大都会》的编辑出版工作。后来,杂志被查禁,丛刊年轻的参与者维克多?叶罗菲耶夫和叶甫盖尼?波波夫被苏联作协除名。为表示抗议,她和丈夫以及瓦西里?阿克肖诺夫也随即自愿退出苏联作协。此后,直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她的作品大多在国外发表。
  约瑟夫?布罗茨基在他的《俄罗斯思想》一文中曾这样评价丽斯年斯卡娅的诗:英娜?丽斯年斯卡娅的诗歌带给我特别的印象,在她的诗中能够倾听到大自然的回声。她是一位十分出色的抒情诗人。
  索尔仁尼琴曾称她为继阿赫玛托娃和茨维塔耶娃之后俄罗斯最伟大的女诗人。
  “我终于洞悉了语言……”
  
  我终于洞悉了语言,
  看清了它的实质:它的肉体和灵魂,
  我终于准备好
  把这些话大声地说出。
  然而,那些荒唐可笑的年代
  却与我各行其事,――
  越是深入了解大自然的本质,
  我们越是害怕表达。
  1966年
  
  “三个星期了,灵魂被……”
  
  三个星期了,灵魂被
  哭个没完的不幸刺痛。
  一场雨过后,天气转凉,
  心境变得平和,心情渐趋轻松。
  从早到晚,我重新
  呼唤着自己的爱情:
  我使你具有了人性,
  请你把我也敬若神明!
  1970年
  
  “如同上帝的孤儿应承受……”
  
  如同上帝的孤儿所应承受,
  我不会与命运争辩,
  既不会与背叛者,也不会与残暴者
  甚至和自己辩论,
  
  而是这样――不用小鸟的鸣唱,
  也不用春水的歌吟,
  只是以极度的谦逊
  摇撼着我的整个灵魂。
  1978年
  
  “没有无人住的房子,
  只有无家可归的人……”
  
  没有无人住的房子,只有无家可归的人……
  说得多好!请看看这个村庄吧,
  厚厚的霜雪覆盖了栅栏,好像肉冻一样,
  大风吹积的雪堆染白每一个院落。
  
  公鸡不鸣,家犬不吠,
  甚至阴影也抛弃了这些地方。
  只有记忆在张望,它以双重的身份存在――
  上面是星辰,下面是十字架。
  1979年
  
  “怎么办?我问生活……”
  
  怎么办?我问生活,她说:去死!
  怎么办?我问死亡,她说:去生!
  为了找点事做,我在烤箱中烤面包干,
  窗外雨水淅沥,如同血液里令人痛苦的颤动。
  
  时而是天使拜访我,时而是撒旦,
  每一个都从窗户对面的镜中进出,
  只是我从来没有在镜中看见过自己,
  时光流逝,仿佛流淌的雨水。
  
  我向天使哭泣,但立刻来了另一位,
  我以烧伤的手指在我们之间对空划着十字。
  我觉得,深夜,就是焚毁的朝霞的焦炭,
  可这时烤箱里烤糊了我的面包干。
  1981年
  事 件
  
  我不能去最近的教堂
  我既羞愧,又不想去。
  我曾点燃一根蜡烛供在圣母面前――
  他们却吹灭了。
  
  他们吹灭了蜡烛,是因为我的黑眼睛,
  是因为,我的皮肤黝黑,
  他们吹灭了蜡烛,可当时教堂里
  正在举行着弥撒。
  
  有时我从那路过,有时站在门槛边――
  如果再有一个人,
  把这根为圣诞之痛燃起的蜡烛
  冷酷地俯身吹灭怎么办?
  1981年
  
  梦境的林边
  ――致沃尔夫冈?哥萨克
  
  那些细小的云朵
  在天空中连缀成裙带――
  它颜色银白而又结实
  它悠长而又笔直。
  这或许是飞翔中
  停滞不前的雁阵
  栖息于沉思的河口
  或者是梦境的林边?
  在梦境的边缘,阴影
  连接起睫毛。
  如同对待花萼
  熊蜂吸吮着我的耳朵,
  牛至的气息
  搔痒了我的鼻孔,
  你看,我有多么
  美妙的被褥!
  所有的思绪都躺在这里,
  只有关于天空的思绪
  穿越梦境
  抵达鹅毛笔尖。
  如今谁还给他写信?,
   什么都可能是荒诞不经?
  我把整个一生都睡过了,
  当我死去之时,其实我正在苏醒。
  1983年
  
  熊 蜂
  
  右边是白桦林,
  左边是燕麦地。
  这给我一个多么不吉的暗示
  像是给丹麦王子出的谜题?
  
  今天我的心情舒畅,――
  小河中是青翠的绿藻,
  光滑的小路蜿蜒曲折,
  能蜂也奇迹般地复活。
  
  让我把你浸入酒杯中以防腐烂,
  否则垃圾会把你吸收去。
  你要造反?我也要造反――
  很显然,是我活得太久了。
  1983年
  
  “在飞翔的岁月……”
  
  在飞翔的岁月,
  在转折的日子
  日落时的呓语
  把我推向
  那平坦的海岸,
  那羽毛样的波浪,
  那朗月照耀下的
  皎洁的沙滩。
  那里有蒿柳
  在整个院落中蔓延,
  我在那里出生,
  在那里,我不会死亡。
  
  “哦,他是多么可爱……”
  
  哦,他是多么可爱
  从山脉到女儿墙,――
  从银白色的里海上空,
  到清真寺塔的青色之下!
  
  如今只有那远方的雷鸣
  令人想起海岸之上的
  轰鸣声,在那里,城市
  大张着嘴巴气喘吁吁。
  
  如今在那里――我的上帝!――
  如今在那里――公正的上帝!
  轮船的尾部排出油渍,
  而沙滩上残留着血迹。
  如今,在那里再也没有
  我的族人,我的容身之地,一
  只有生锈的
  亚美尼亚溃败的遗迹。
  亚美尼亚教堂的铜项――
  恰如撕毁的上腭……
  就像传说中的尼俄柏*,
  假如我能变成岩石多好。
  1991年
  *尼俄柏,希腊神话中忒拜王后,七个儿女被杀害后,因悲痛化为岩石。
  
  “假如我真的死去……”
  
  假如我真的死去,
  请不要相信,我已经死亡,
  我生活在汝拉山上,
  我化作苍鹰的灵魂。
  
  它生有双头,在国徽之上
  张望着生命与死亡,
  相信我的哀求吧,
  当它吩咐时,那就快去。
  
  快去,你就会遇见我,
  你会理解那两只不同的眼睛,
  一只是白昼的真理,
  另一只是黑夜的谎言。
  
  就让我化作它的灵魂,尽管消沉的翅膀
  下面有些霉烂,
  假如我真的死了,
  请也不要认为,我已经死亡。
  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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