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救赎电影 救赎,还是幻灭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A   我这里不是城市,只是一个生趣的城。春节过去几天了,那些被春运回老家的人松下来放在故乡大地上的手再次紧紧地攥起,已经奔向各自奋斗着的城市去了。故乡寂静了,它原本的喧闹仍在继续,而我仍在滞留,一再拖后离开的日期。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我还在等什么,仅仅是因为今年我不用担心迟到?
  我在秦岭怀抱里的丹江边散步,我想我应该写一首诗,不应该是二首或者三首。我对这里的树和草都很熟悉,桃枝上鼓起粉色的嫩苞,迎春花已经开放,它开得很自在,在山里。还有附近村民的大棚,黄瓜和芫荽已经上市。但是江水不是很深,似乎刻意在某些地方露出沙滩与河床。我默默地走着,走着,走着,夜晚来临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我的那首诗――是水中漂浮的朽木,还是顺江而下的水草。
  B
  我回到案头,打开灯和电脑,我面对另一片空白。在故乡的七个月,仿佛是在别人的故乡作短暂而漫长的度假――一次诗意的栖息。窗外是一条石块铺成的路,一堵土红色的墙,上面爬满了蔓生植物的枯枝败叶,在路灯下唤起我对温暖大地的记忆。实际上,我仍然想不出应该怎样写一首有关故乡的诗,我经常只是在发呆,偶尔有个QQ好友来搭讪,话题很快从诗歌转向其他。有个写小说的朋友,她经历了许多次“感情失败”,她有一套又一套的生活哲学,然而,她始终在自己编制的程序里无法破解,困惑,不能排遣,从去年到今年,几度产生自杀的念头。我劝她好好生活,至少应该再次获得爱,因为只有爱,才能挽救她。她却嘲笑我,吕布布,你懂什么呀,你好幼稚的。她笑我幼稚,却又不放开我进行长篇的倾诉。其实我懂得的,她不会自杀,明年也不会。因为我们不是为小说或者诗歌而活着,虽然也未必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但是,我们都可以实现自我的救赎。哦,是的,我们在自己身上,可以看见黑暗,和阳光。
  C
  但是,时间向午夜进入,我知道,我必须为一个即将逝去的一天留下点什么,留下什么?难道必须留下诗?这是大脑最近时常冒出的“大问题”。我不属于很理性的那一类,但也不很感性。我喜欢里尔克,一开始就喜欢,这个春节期间,我再度迷恋上里尔克。我也喜欢茨维塔耶娃,更准确一点说,我喜欢茨维塔耶娃这个俄罗斯女人,她的整个人,她的辛酸浪漫的流放经历,她的短发、男式项链和烟,都使我深深地迷恋。
  走过了那么多诗人,死了的,和活着的,最终,我还是热爱里尔克。我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是的,必须里尔克!里尔克是必须的!我想,在我写不出诗的时候,读读他的那些名诗,那些小诗,那些不被广为众知的非名诗,我也感觉到有种力量在砥砺我,是什么力量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力量。从1894的梦幻、神秘与哀伤到1905的紧凑、思辨与沉重,再到1923的素朴、饱满与探求,他成为我全部的里尔克。
  D
  就这样,曙光(这是多么陌生的字眼)来临了,我知道它已经唤醒了所有人和机器,唤醒了素菜和农民。可是,我依旧睡着,睡在秦岭的怀抱里,那么安静,那么深沉。我几乎不想起来,忘记了写诗和刚刚收到的××样刊。我还在回味一场梦,不是噩梦,也不是什么春梦。我时常梦见奇怪的人物,有的是文化名人,活着的和作古的,我似乎再和他们“对接”某篇文章某首诗,但是,我很惶恐,我是否进入他们很深,要一辈子在他们的文字大海里游泳?
  冬季的冰雪和收藏已经成为过去,即将步入万物复苏的春季时光,写诗却使生命进入另一种困境。特别是对于主动写作者,屡战屡败,文本呈现的过程越来越复杂、艰难,甚至成为再也无法抵达“高潮”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的“完成”的喜悦越来越短暂。每一次写诗,都像是走在紧张而又冒险的抵达之途。我再次陷入困惑。我在紧张中醒来。哦,烀猪头。吃午饭。
  E
  电话响起来了,多是商州城里的,我和这个古城之间还是存在着血肉联系的。但我没有给这个古城带来什么新气象。说实在的,她太那个了,出租车三元起价,裤带面一元一条……这里的文化人也不少(事实上全国的文化人也不少了),不仅有写诗的,还有写小说的,画画的,搞音乐的,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自娱自乐,富足而安乐,我看到一种真实舒缓的生活,那就是在“地方”的生活。我喜欢这儿,而我必须离开这儿。深圳那里,是另一个世界,年轻、自由、民主和快捷,当然,还有不可抵御的压力。我在那里待过,打工与生活。明天,我又要回到深圳,是的,是回到而不是闯入。我也很想念那里了,透明凛冽的大雨,榕树和椰林,海风和空气,还有骄傲瘦小的南国姑娘。
  我可能在深圳生活下去。但是,我在深圳还会写诗吗?还会写出什么样的诗呢?对于我这样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来说,诗好像成了治我的魔。爱上诗,沦陷于美学。
  F
  到现在,我也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看着自己曾经激动过的“旧作”,不免脸红。只是分了行,只是不连贯的词,只是不确切。这是我的过去的一个阶段。那么,我是否有下一个阶段?这个即将到来的阶段将把我带向高处还是低处?我开始收拾行李,取下那个简易书架上的书,露出整面墙壁,一片雪亮,简直就是光明一片。一般人的家庭都是如此,以亮为荣,换房子、装修的目的多半是亮些,再亮些。
  我也是追求光明的,虽然这一面墙的灰暗像柔软的绸缎那样曾经使我的眼睛很舒服,我曾在这里和我的诗歌一起沉默,没有任何声音和光芒毁坏我的黑暗。我还是喜欢低处,我想,我能得到低处的幸福。在这样一个嘈杂的时代中,我穿梭于象牙塔和生活之间,痛并快乐着。我是一个诗人,但也没有必要非得让自己或者别人承认。但是,我一定是那个写过诗的人,或即将写出诗的人。
  G
  总的来说,我对文字产生了依赖。无论在我做什么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在进行着字与词的运算,像计算机那样,进行着自动的程序编辑。我还喜欢干点别的,并不十分喜欢从事与文字很关联的“工作”,是的,假如做点体力劳动,或者机械而再机械的“程序员”,也不错。离诗远一点,可能离自己更近一点。这期间,能够让我多读读别人的诗,能让我逐渐认识什么是好的诗,谁才是真正的诗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有美好的心愿,就是一心一意地写诗,一心一意地生活。其实这一点都不矛盾。我以前那个老板就说过一句毫无诗意的话:人生就像切菜。我再把它说得精确点儿就是:人生就像切大葱,一节一节地切吧,分得开开的,而且辣味和美味都得享受。
  H
  越说可能越离谱。关于诗,我能说什么呢?有些话,我不想说,有些话,似乎不归我说。算了,不说了,能写就好,写不出诗,去写写小说,或者生个孩子,做做家务。现在,看着外面的日光流年,我想去散散步了,我喜欢金凤山上那片安静的松树林,我喜欢看林子上空那些云,那时候我会心怀感动,兴许能写出那首诗了。

标签:幻灭 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