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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老] 丁立梅的《初春》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大年三十   转眼间,一年又到了尽头。大年三十是一个隆重的仪式,是对一年辛劳的犒赏。若干年前,这一天也是我爸爸将山东美食发扬光大的日子。一大早起来,他兴致勃勃地揉面、擀皮,忙得不亦乐乎。我爸包的饺子皮厚馅薄,雄赳赳气昂昂地站满了几案板。我爸还会杀鸡,刀起头落,开膛褪毛。中午时分,炉上炖的鸡散发出浓香,蘑菇吸饱了汁水,一朵朵肥嘟嘟的,十分诱人。我喝着鸡汤,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那只纯洁的小母鸡,我精心饲养了一个寒假,就这样辞我而去。
  
  初一
  
  在这个清晨,我躺在床上不愿起来。院子里已有早起的孩子在燃放鞭炮,东一声,西一声,零零落落。
  我蜷在温暖的被窝里,想起小时候的我,多么企盼过年呵。过年了,大人们用竹竿挑着整串鞭炮在楼道里放,乒乒乓乓地炸开了一冬的寂寥,桃红色的碎纸屑落了满地。
  我兜里秘密地揣着几枚爆竹,是从整挂鞭炮上掉下来的散兵游勇。我独自站在天井里放鞭炮,看引倌嘶嘶地燃烧,甩手扔出去,天井里传来闷闷的回响。夜里,我去东湖边看焰火,一丛一丛的焰火,像冶艳而又贪婪的八爪鱼,在天空中竭力伸展、漫延,最后消溶得无影无踪。我转回家睡觉,脱掉身上那件苔藓绿的厚呢衣裳。这些年来,我穿衣服一向死心眼,喜欢某一种款式或颜色非要把视觉穿伤了不可。那阵子喜欢绿颜色,青葱绿、墨荷绿、翡翠绿、湖水绿,轻浅浓重,只要是绿色就照单全收。后来,又喜欢起黑色,一年四季所有的衣裳全是质地轻薄、做工精细的黑衣服,那种黑,像盲人一般,黑中透出深沉的绝望。再后来,又喜欢起束腰的衣服,长长短短的衣服,全是一个版型,如出一辙。这种死心眼,延续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初二
  
  又见着他了。现在的他已是中年男子的体态,那么胖,像一只光溜溜的肉葫芦。在这当中,芭蕉绿了又绿,樱桃红了又红,十年的流光却把那个英俊少年抛到了湖对岸。我想起年少的时候,走在路上,我忍不住要侧过脸去看他,他那双秀美的眼睛,紫葡萄一般亮泽。
  他是个缺根筋的人,谈不上坏,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没有节制地生活,他不过是竭尽自己欲望活着的一个人。
  这一回,又是因了他的欲望,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为此他声名狼藉。此事对他打击很大,可他却努力展开笑脸。我哭了,满心都是疼痛,他这么胖大的一个人没有一点心机,光顾着长傻个子。
  认识他已有十几年了,我们共同经历了成长的锐痛。从今后,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这样的诀别让我想起曾住过的一幢老公寓楼,楼梯口有两只电灯散着昏黄黯淡的光,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是一根藤上的两只苦瓜。由此我变得感伤,往事纷纷扰扰。
  我想起在经过莱市场时,鱼贩子剖鱼,满地细碎的鱼鳞,那是鱼的悲伤洒落,我看见小土狗面对屠夫利刃时的恐惧,在笼子里瑟瑟发抖。那都比不上我离开他时的悲伤与恐惧。可我却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我想起退役后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郊外,遍地都是盛开的油菜花,金灿灿的,幸福仿佛就是眼前这一大片油菜花,触手可及。我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裳,青果领,领子的中段镶了一段黑,上面缀满了亮晶晶的小水钻,窄腰身掐得恰到好处。那是件冶艳至极的衣裳。
  那件衣服早就进人了,随着衣裳而去的,是那段冶艳至极的爱,在我平凡的一生里,它突兀耸起,惊心动魄。
  
  初三
  
  酒店装饰得金碧辉煌,店门上方雕着一排半人半鸟的希腊神,长着妖媚的脸庞,饱满的乳房像百合花般盛开,一对金色的翅膀斜斜地张开。廊下悬挂的吊灯上有嵌金链子,灯罩上有的云母纹,细细的风穿廊而过,吊灯细细地摇。摇碎了一地的人影。
  我忽然想起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妖塞壬,她们住在一个满是花草的美丽岛屿,每逢有船舶驰过,她们就站在葱绿的海岸上曼声歌唱,被蛊惑旅人总是遭遇毁灭。
  我转回到房间睡觉,在关上灯的那一瞬间,床上铺着的洁白床单突兀地浮在黑暗中,像孤单的岛屿,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合上眼睛。
  房间里有细细的音乐声,音乐中夹杂着海啸的声音,还有类似于海妖的歌声,虚无缥缈地飘浮在夜的虚空里。
  我又想起他,想起欲望对他的诱惑,一如海妖塞壬的曼声轻唱。
  黑暗中,我看见海妖扇着巨大的翅膀飞越漆黑的海面,翅膀上沾着清凉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不去拭,任凭泪水在脸上恣肆地流淌。
  
  初四
  
  不知不觉,走到了绳金塔。千年的古塔修葺一新,塔上悬着风铃;风吹过,响作一片。塔畔的仿古街铺着青石板,路边有小摊,简易的玻璃柜里冷清清地陈列了几块海参饼,这种坚硬的饼寡淡无味,这大年节的,有谁会去买它?茶馆没有开张,平日这里人声鼎沸,座上客皆是闲散的老头儿,他们衣饰简陋粗糙,想必是这种饼的主要消费者。
  时光一下子倒流了十几年。也是在这样清幽幽的路上。清早,路边的铺子开门了,铺门是由门板充任的,眼下都卸了下来,堆放在店堂的角落里,一块块用朱漆描了流水号,待傍晚打烊了就按数字一块块地拼好。木制柜台上有大玻璃缸子,秋天的太阳软软的,照着缸里土黄色的海参饼。乔乔指着饼,诡秘地朝我笑笑,俯在我耳边细语:呸,还海参饼呢,你看它像不像屁股?它应该叫屁股饼才对!乔乔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疏朗的眉,一条懒洋洋的马尾巴拖在脑后。我问她:好吃吗?乔乔又啐了一口:咬都咬不动!
  
  初五
  
  在必胜客的店堂里,我们点了披萨、红酒蜗牛、高丽参鸡汤,我和乔乔相对而坐,乔乔还是梳着一条马尾巴,甩来甩去的,看上去有一点任性。乔乔的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尽管如此,乔乔依然非常美丽。
  斜刺的座位上,有一对情人,两人相视而笑,姑娘握住少年的手,像是影片中经典的镜头,当与爱情不期而遇,微风会轻轻吹起,歌声依稀唱起。店堂的墙壁上镶了镜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非常柔和。前面是水果沙拉的台子,蔬菜切成小片,盛在玻璃器皿里。
  我隔了走廊看他们,心里充满了美好的感觉。为别人的爱情,也为我和乔乔的相遇。
  
  初六
  
  赣绣馆开张了。
  各式各样的贝壳镶在相框里,再被钉在墙壁上。
  维纳斯右螺长着尖尖的喙,拖着细尾巴,周身长了许许多多的小细刺。它来自遥远的加勒比海,那里的海水像天空般湛蓝,海葵花一般在深海处悄然绽放。 是谁把它从深海里捕捞出来,又是谁,把它带到古老中国腹地的一座小城?
  还有白海菊,那么洁白纤细的一小朵,来自印度太平洋。
  最奇特的是南非贝,螺壳上密布着橘黄、橙红与银白,像是上帝造物时不小心打翻了调色板,将最绚丽的色彩奢侈地泼洒在它身上。
  双心贝长成心形,它的故乡是南沙群岛。它们被成双成对地镶在相框里,象征着永结同心。
  只是,谁又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初七
  
  超市里,绿色的匣子里盛着春水白菜,好诗意的名字,那么绿的叶子只有一江春水才能浇灌得出,白色的菜梗一掐一汪水。四川泡菜装在玻璃罐子里,一只只腌过的小萝卜,拖着长长的细尾巴,新鲜洁净,像洗净的小脚丫子。货架上陈列着我最喜欢的那种巧克力薄荷饼,轻轻一舔,清凉的薄荷味自舌尖弥散开来,传遍口腔。冰柜里的汤圆也是我的至爱,咬开一个小口子,黑芝麻流沙般地泻了出来,甜糯、温柔无比地覆盖敏锐的味蕾。   我喜欢这种充满了闲情的生活,不愉快被剔除,剩下的惟有赏心乐事。
  我想起一副联子,只记得下联;落花流水春初老。很喜欢“春初老”这几个宇,令我想起枝头的青柚子,饱满,清凉,还透着一丝岁月流逝的伤感,那是如水般的惆怅啊。
  那惆怅是夜深了,只恐花儿睡去,燃烛来照看,那份过日子的精心,是轻拢慢拈抹复挑的精细。
  
  资深美女
  
  曾是男人们心目中的天使奥黛莉?赫本,在老年时鸡皮鹤发,已与农妇无异,时光如此的冷峻无情,在它的雕刻之刀下,事物逐渐显露出冷硬的冰山一角。还有什么比红颜老去更令人忧伤?
  历史的车轮辚辚碾过,绝尘而去,岁月的风沙狂风吹尽,有谁又能风华绝代一生一世?
  宋美龄是我心仪的资深美女之一。
  美国东部时间2003年9月23日近凌晨,宋美龄在她纽约曼哈顿东河畔的寓所,于睡梦中安然辞世。
  蒋家王朝虽日渐式微,宋美龄作为蒋家王朝的最后一位标志性人物,已是一个苍凉的手势、一声悠长的叹息,可她的离去仍举世瞩目。
  在她的移灵过程中,数家媒体抢拍,离灵中最近的一排却有人惊呼:快门按不下去!大家猜想,也许是一向爱美的宋美龄,不愿见到死后的身形清晰地放大在报纸上。
  都说宋氏三姊妹端庄、高贵及美丽,可宋美龄的美最佻哒――倒不是说她美得轻浮,而是相片的方寸之间竟是锁不住她的美,那容长的脸儿、俏丽的眉眼呼之欲出似的。
  在她百岁的生日,依然美得令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她系着丝绸围巾,抹着艳艳的口红,胸前襟着一大朵素净的百合花,神态雍容地接受社会各界代表的致贺。
  我心仪的另一位资深美女是秦怡,这位昔日的明星现已年逾八旬,她在接受鲁豫的采访时,三十岁的鲁豫竟然给比得花容失色,鲁豫可是凤凰卫视最漂亮的当家花且!
  秦怡身世坎坷,只拣最紧要的说。她与金焰结婚,也许她错就错在嫁给了最心爱的男人,什么样的爱情能经得住岁月这般残酷地打磨,这般贴近地细看,每处瑕疵都仿似用放大镜照着放大了千万倍,她终是离开了金焰,这场婚姻留给她的是一个傻儿子,傻儿子现今五十多岁了,儿子发傻时会揍她,她若躲闪不及,惟有如鸵鸟一般抱住头,儿子下手太重,她只怕她不在,无人照应她的傻儿子。
  她的傻儿子在正常时能画一笔好画,阿兰?德龙曾出两万美元购买傻儿子的画,这笔钱,秦怡将它用作慈善事业,值得一提的是,秦怡并不宽裕。
  秦怡在谈及这些时,恬静超然。
  在这亦无风雨亦无晴的平静背后,其实是历尽了千辛万苦,却不是一生一世都沉沦在痛苦的泥沼中,那样即便是珍珠也会褪尽光华,这苦,是苦寒过后的梅花香。
  还有一位资深美女则是章含之,是前外交部长乔冠华之妻,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曾活跃于联合国的外交舞台。
  在电视访谈节目中,她娓娓细诉往事。
  那时的中国政治形势波诡云谲,城头变换大王旗,章含之与乔冠华的结合冲破了重重阻力,这需要巨大勇气,因为有爱,他们不管不顾,他们在一起相守了十年。
  十年后,章含之写下了《十年风雨情》:他在倾诉对她的思念时,镜片盾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在新婚那晚,他对她说,若有一天他丢官了,眼瞎了,她就牵着他去要饭,他就是她的罗彻斯特啊!她说失去了他,万事万物只是一片虚空。十年啊,为妻为你朱颜凋零!发的颜色也渐变成romanticgrey(浪漫的灰色),这正是乔冠华所喜欢的,可他在哪呢,她寻找他,处处都有他,却处处遍寻不着。
  她回忆她在上海的公交车站候车,沿街商店电视里播放的记录片正放映到乔冠华陪同邓小平出席联合国特别尝议,乔冠华带着她熟悉的笑容和潇洒的神态斡旋于各国代表之间,她满脸泪水地转身去看,她觉得那是乔冠华的在天之灵引导他们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相见。
  她谈及这些时情难自禁,频频拭泪,尽管如此,她仍非常优雅,非常美丽,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应有68岁了。
  
  芳颜永驻是女人千万年的梦想,不知道要成为一个资深美女究竟要具备哪些?
  天生丽质、知性、知信、优雅、时尚,、执著……
  除此之外,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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