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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门风水吟:农村住宅风水100条禁忌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他叫孙乾,字贵就,号名良。   他是孙氏家族二十传长房曾孙,他生于光绪戊申年(1908)六月初四日卯时。   他是1946年11月至1949年8月期间的广东省中山县县长,同时是中山县最后一任的国民党县长。
  他的父亲是孙昌,祖父是孙眉。
  孙眉的弟弟是孙文――孙逸仙博士――孙中山先生。
  这是上个世纪80年代后半叶秋天的一个上午,他戴着墨镜叉开双腿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望着脚下延延绵绵的五桂山山脉。那山像一床还来不及收拾整理的被子,皱乱起伏,硕大无朋,在阳光照耀下,一直向伶仃洋畔铺过去。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双手能把被子掀起来,下面给覆盖着的会是些什么呢?
  在清清朗朗的远处,寥廓的伶仃洋风平浪静,无言地仰面朝天,泛白的水面上,浮着一段墨绿色的点画线,左边的一画是淇澳岛,右边的一画是唐家湾半岛,中间的一点是金星岛,那两画之间的海口就叫金星门。《香山县志》载:金星山在县南一百里,二峰相峙,隐若双龙,中有小屿如珠,亦曰金星门。很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金星门这一景叫“二龙争珠”,是个风水重地,是个出人物的地方。有人屈着指头数了一下,这一带方圆几十里,光是副总理以上的大人物就出了五个――翠亨孙中山、孙科,唐家湾唐绍仪,三乡吴铁城,泮沙王云五!
  他记起了清诗人陈斗文的一首七言《金星门》:
  雨山突兀跨龙宫,今古茫茫浪拍空。
  岚影欲浮天上下,海门惟见日西东。
  风雷奋处归呼吸,潮汐行时识复通。
  目极波澜渺无际,不知砥柱可谁同。
  久违了,魂牵梦绕的金星门。快四十年了!
  嗨!他前襟起伏,重重地把胸膛深处的一口浊气呼了出来。他摘下墨镜,揉揉双眼。许是老了,眼力不济了,模糊中他觉得点画线像一个言而未尽或是尽在不言中的破折号。
  山脚下就是翠亨村,孙中山出生在这里,他祖父孙眉的坟墓在这里,他父亲的坟墓也在这里。
  出生在翠亨孙氏家族的他是幸运的,有一个被称为“国父”被称为“伟人”的叔祖,或多或少的分享着这一个家族的荣耀,领受着一份社会的尊崇。但他的少年时代较之同龄人却又是不幸的。命运这个幽灵,常常在一手给你口袋里甜甜蜜蜜地分发糖果的同时,另一手又硬生生地把黄连塞到你的嘴里。九岁那年,父亲去世了。他父亲奉命坐船去劳军,途经广州黄埔水道时,被自己人误认为是敌人而追杀,逃生时,由于呢子大衣湿水后太重无法游泳,溺水身亡了。九岁这个年龄的确太小了,再加上戎马倥偬,聚少离多,父亲留给自己的印象太模糊了,倒是祖母眉婆的音容笑貌一直历历在目。眉婆的呵护荫翳了他崩缺了一角的少年时代。
  他今天从万里之外的美国回来,就是来给眉婆拜山上香的。祖母的坟墓安葬在“猛虎跳墙”。
  “猛虎跳墙”是一块山地,是一位自称是赖布衣嫡传徒孙!的绝佳风水墓地。
  风水学是中国的国学,源远流长,神秘诡谲,深奥艰涩。在这个学说中,山岳河流均与天人相通,林莽草蔓皆有灵性,人生历史无不由此追根溯源,富贫兴衰都可得到朕兆暗示。风水学的从业者叫堪舆师或叫风水先生,翠亨一带叫山师。
  孙家有请山师的传统,而且!的很讲究,很严格。据说这位风水师是经过严格考试的。考试是这样的:师傅用几大箩谷子在地坪中堆成山川形局,风水地貌,在宝(之处埋下一枚铜钱,然后交一根筷子给弟子,如果你能一筷子插下去正中钱眼提将起来,那就可以出师自立门户了。当然,跟师傅的时候少不得风水堪舆的口诀相传、经典阅读、现场实践。山师们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大都能讲一口引经据典拆解附会半云半雾的理论,写一纸辞藻华丽半文半白半通不通的文章,孙家前后的几个山师亦曾留下几篇令人遐想期待的文字或绘图,不约而同都和金星门有着直接的联系――所有的墓地正前方对着金星门!
  翠亨村北的最高山犁头尖山腰处安葬着孙中山先生的祖父孙敬贤,孙中山先生的父亲孙达成供养的那个姓黄的山师把此地命名为“皇帝田”,并作歌谣曰:龙在高山上,(在深坑藏,中央有个斜眉案,前面牙刀一字横,背后有个宝珠环。上有楼,下有托,两边斜开二牛角。覆钟高侍母,覆釜矮侍父。左辅右弼,紫微象桓,紫微有化,化出狮象把门,有是狮象把门,一定出公侯将相。黄山师把这南方的一座座丘陵幻化成了金碧辉煌气象森严的宫殿。
  翠亨村东南方的长沙埔有个土名叫黄草岗的地方,埋着孙中山先生的高叔祖孙殿候和曾祖孙恒辉,又是那个黄山师留下了一首歌谣:土名黄草岗,大海作明堂。鳌鱼游北海,旗鼓镇南方。金星塞水口,燕石在中央。谁人葬得着,黄金大斗量。一个墓(的前后左右连成了富可敌国的世外山寨。
  现在无法判断这些文字是写在孙中山先生当上国民党总理或就任临时大总统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后那就容易让人认为它是事后诸葛亮;如果是之前那就不得了,它预示的不仅是一个伟人的出现,而且是昭示了盘踞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的崩溃,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来临!但无论如何,它对当年的孙乾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然而,“猛虎跳墙”的找寻、期待,直到今年为止几十年的认证结果,却让他哭笑不得,唏嘘不已。
  他是被人家用藤椅抬到山上的。年岁不饶人,时势比人强,这就是命运,谁也无法逃脱的命运。当年跟着山师为眉婆找风水墓(的时候,几步就蹿上来了。“猛虎跳墙”是在他亲自的筹划下找到的。
  1949年的一个挂着蛾眉月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他流着咸泪醒过来的梦。眉婆报梦给他,说她的房子塌了!眉婆没有地方住了,他能不揪心吗?父亲追随叔祖从军,他跟着眉婆,父亲去世,他就更离不开眉婆,直到入!国家排球队方开始离开她独立生活,恩重如山啊!他找人圆梦,人家指点迷津要他去看看眉婆的墓。他跑到澳门西洋坟场,眉婆1938年夏天去世后葬在这里。原来是白蚁把棺木蛀毁了。死者不安,生者不荣,他决定把眉婆的遗骨迁回故乡。于是,就有了“猛虎跳墙”。
  这回请的是江西兴国的杨姓山师,他绘了一张图,也同样的留下一大段文字,在挥洒“御案前朝,乃宦衙之设”、“五魁垒炮,统军之兆”等等诸如此类的文辞之后,毫不犹豫地断定:……此地之庄严,四面八方皆朝拱,定产帝王之相。一代二代如史典,三代亦可封,四代五代承祖职,六代中兴振威风,其余各代逐步移,十一代又出俊杰翁……他刚才唏嘘的就是想起了这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他倒不是想自己成为第二个孙中山,但却也曾奋不顾身地追求过理想,完成叔祖未竟之业。既然有幸忝列孙氏家族,就要展一襟“天下为公”的胸怀,跳一颗“博爱”的心脏,挑一肩“和平奋斗救中国”的道义,抒一生“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洲”的情怀。加入国家排球队,是为了国家争取荣誉;到日本士官学校、意大利陆军大学深造,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率军死守信丰县小江河与日军对垒,是为了“抵御外辱”;回乡担任模范县的县长,是为了造福桑梓……往后呢?往后是1949年9月,中国人民解放军逼近中山时,他被“田赋税征不力”一纸免职后到香港去了。是无能?是无法?是无奈?还是兼而有之?“烂泥糊不上壁”,他突然想起这一句家乡的俗语,但却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当时的政府和时局。
  尽管离去四十年,但刚才的发生事情让他知道,中山人对自己还是留有印象的。
  ――阿叔,你知道“猛虎跳墙”吗?
  刚才他在山脚下问一个放牛的老人。四十年来一直托别人给眉婆拜山,遗憾的是弄错了,拜的是别人的坟。
  ――你不就是孙县长?
  ――你认得我?
  ――认得!那天你在“猛虎跳墙”葬眉婆骨殖的时候我就在山上。你拿着驳壳枪,你的马仔用手提猪笼机和双箍七九,噼噼啪啪向天放当爆竹烧。烧得雨都下来了。
  是的,那天先是阴雨细细,接着就越下越大了。依稀中,好像那年一直都在下雨,天不青日不白。大概是记错了,不可能整年三百六十天没晴天的,可风雨飘摇的感觉直残留到今天。
  对于他来说,1948年的确是一个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年头。他的应变思维速度根本无法赶得上飞涨的物价和狂泻的币值,他在学校里所学的数学知识几乎不够用来应对这些天文数字。起先48万元国币可兑换1港元,只三个月就变为要190万元国币了。白米每担1420万元,一眨眼升到36000万元,猪肉每斤72万元,四个月后若没有2400万元就别想沾腥了。他曾下令限价,可贴布告的糨糊还没干,肉栏的砧板马上连肉末都看不见,全转入了地下买卖。他又下令警局去传召猪肉行同业公会的理事,强迫恢复营业,个多月不知肉味的民众们排着长龙伸长脖子在肉栏外面候了半天,却眼巴巴地看着勉勉强强应付杀的几条猪,被蓝衣的公职人员和黄衣的军人拿着条子卷去了一大半。11月1日是通过县政府确定的“商人节”,而南洋式建筑风格的主要商业街道孙文路,水静鹅飞,店铺里只有几个伙计在拍苍蝇。想到此处,他脑子里清脆地“乒”的一声,那是当时为节省费用而被裁减的200名公职人员中的一个老科员,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把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的回音。
  他不明白叔祖孙中山先生的学说虽为大家拥护却何以无法实现,不明白自己一心一意践行孙中山先生的理想何以总是事与愿违。执行省长宋子文的“第二期绥靖计划”,他集结800人围攻五桂山共产党游击队,被围的却越围越大,一年后,围人的倒成了被围的;他不满现状酝酿“重建模范县”,召开了首次县政大会,提出“刷新政治风气,健全基层组织,提高工作效率,树立廉明作风”,“酷暑和严寒之后迎面而来的将是百花齐放的春天”,面对乡亲父老他用诗化的话语表明信心和昭示将来。可是一年后,这句诗化的话语却成了对手共产党的谶言。
  迁葬眉婆的骨殖固然是出于一个“孝”字,而深层次意识中却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施政乏力的理由,指望江西兴国杨姓山师有如刘伯温在世,化腐朽为神奇,为扭转颓势哪怕起一点点作用也好。然而势比人强,也比风水强。8月离任后,他在香港格兰酒店接待着刚从大陆撤退的旧同袍时听到毛泽东宣布“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到九月九重阳节那天,又听到迎接解放军进入中山县城的锣鼓声、鞭炮声,这声音比“猛虎跳墙”的枪响来得更让人心跳与震撼。
  在别人的搀扶下,他颤颤巍巍地双膝跪下,青烟袅袅的香烛高举过头,心里五味杂陈。
  在他身后,有人在低声议论“猛虎跳墙”的风水。
  ――前面这应该是“御案”,怎么说是“墙”呢!
  ――太高了嘛,“老虎”跳过去也难。
  ――白虎首高过青龙首,如果不是砌了坟右边这面矮墙,会损后人。
  他知道矮墙是当地政府前不久根据孙家的意愿修的,他们说眉婆对推翻满清王朝是有贡献的。他们就不担心补救了他的风水会对他们不利?回过身,望着脚下这一片自己曾经掌管过的土地,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楼宇,泛着阳光的路网,伶仃洋上飞掠而过的气垫船,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金星门。到底有多少人信风水?他摇了摇头。
  下山回到酒店,他见到了当年被他围剿过的五桂山上打游击的对手。
  以前形容时间的流逝用“日月如梭”、“白驹过隙”,如今信息时代该改为“倏忽光年”。都老了。彼此的苍苍白发把该说的话全说完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把该传递的情感都传递到了。会客厅里,当年以血与火碰撞的双方的笑声融在一起,通透清朗,无瑕无痕。
  ――你们干得比我好呀!
  ――顺势而已。我们都是你叔祖的追随者,他说过的嘛,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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