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恋 永远是蓝色的水 和青郁的土地 ――永远是你最初浮现的形象 我将头探入水中
摸索
那失落的
土地
翠绿的河流
翠绿的河流，你是奔腾不息的声音，是鸟的
寂静
在平原，你赋予夜行赶路者启明星
在群山叠嶂之间
你赋予攀登者一条阳光的腰带
看似不动，其实在动
反之亦然
我几乎已听不见苍鹰展开翅膀翱翔的风声
但我的心上，河流，你不断溅起冲撞岩石的
喧哗
我的速写本画满了你的各种具体形象
你对着固定的概念大笑，说：“哪一段河水
才是真正的我自己”
这不是问题，不需要答案
我对着你微笑，你是我的兄弟，我喜欢你
那种冒冒失失的劲头，你历经波折却没改
变，你就是你自己
无所谓真正，没有一条河流在乎被强加给它
的名称
你是河流，这已足够
你帮助我找到丢失了的青春，谢谢你，皮肤
黝黑的兄弟
如果没有你的魔法，我也就不会有真正的爱情
魂牵梦萦的河流
魂牵梦萦的河流，远隔世世代代的大陆
和大洋的河流，和我一同连接着家乡母语的
脐带的河流――
我梦见你云山雾罩、汹涌奔腾，其实你
是幽静平坦的。
我梦见他人写关于你的诗，那些诗句的
摄人之美让我对你感到陌生，对自己感到形秽，
其实它们是我自己写的。
也许恰恰相反，我从来不曾真正认识你
的全貌，直到我梦见你和关于你的诗。
关于你的身世和你的去向，我何曾真正
探索到底？
但我对你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你流在我
的身体和血液里。
当我开口说话，我说的是你，当我沉默，
我沉默的是你，我们彼此在喜悦和痛楚中混淆。
以至于我怀疑离开的是你而不是我，要
不然我为什么仍然如此清晰地记得那每天印
在我怀里的童年清晨和正午，莫名惆怅的黑
夜与黄昏？
也许是你梦见我以及关于我的一切冒险，
但你并不大惊小怪，因为你曾梦见千千万万
的我重复同一命运，然后隐去――
然后你也隐去，因为不再有人像我这样
笑着，跑着，梦见你――
河 流
当我思念故国，我将采集一把泥土，拥抱长
长的绿色的康涅狄格河
蜿蜒向下，顺流奔腾，回到我在异乡逐渐辨
认出的
暮霭缭绕的家
唯有梦想
生活在
地球上
地球上
唯有梦想
最为坚强
责任编辑 安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