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大学生 > 创业 > 正文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诗歌【诗歌,一条很长的路】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诗歌是什么,我以为是一条很长的路。诗歌是意志穿越时空、抵达无我境界的一条艰难而又漫长的旅途。这旅途之所以充满障碍。源自人的本能和诗歌的本质。美国理论家戴维斯说:“意志的障碍往往是某些现存的既定的东西。”由此而理解:一个真正的诗人除了要有天赋和语言基础,还必须具有超越自我长行不殆的情怀。昌耀先生有这样的情怀,他说:“我,就是这样一部行动的情书”:海子有这钟的情怀,他写下“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一年夏天,我来到澜沧江源头,来到吉富山下的莫云乡。这里没有商店、餐馆、旅店,只有五六户人家,一个乡政府(院里摆放着一排太阳能蓄电器、一部无绳电话),和一所小学,以及天空中与它的名字相悖的朵朵白云。乡政府工作人员尕措老人伸出一双灼热的手说:“欢迎,欢迎你们来到这诗歌的处女地。”我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乡就几户人家吗?”他摇摇头说:“我们的人和牧民和牛羊在一起,在路上。”此时大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我诧异,这仲夏的午后,刚刚还光芒万丈,怎么倏然就漫天鹅毛呢?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奶茶说:“别担心,这是一场过路的雪。”
  第二天他带领我们去源头,天气果然晴朗了。艳阳高照,我们驾着汽车数十次?过尚且很浅的河水。终于在澜沧江一个支源附近停下来。这时大雪又突然降临,眼前一片迷茫。从尕措的神情看,这依然是一场“行走着的雪”,或许这雪正行向唐古拉山的峰顶。尕措指着从山涧出来的细流说:“这是一处支源头。去看看吧,和诗一样。”我踩着泥沙顺着细流寻去,走了好久,并没看见有一股清流从泉眼里流出,而是一些几乎看不见的水,顺着细沙的表皮向前浮溢。乍看,它们不过是一些沙土的毛细血管。当我终于走近这些水的起点,看见一颗石缝里慢慢渗出,慢慢壮大,忽然掉下来的水珠,我震惊了:大河的起源,竟然是一滴水。一滴水从岩缝里跳了下来。一滴水从岩缝里跳下来融入前一滴,一滴水紧随其后的又是一滴水。而这每一滴水的完成都十分矜持、肃穆。每一滴水跳下来的时候都那么闪亮、惊心动魄。因此我写过:“一滴水行走,是何其壮阔的一次逡巡/没料想一滴水,能惊动一泓清潭/美目传情的那一瞬……能惊动吃草的牛羊/星辰,看着一滴水/行走/进入另一滴水,进入泥土……”
  之后,我看见大雾在高原上漫过了一个个黝黑的帐房,看见慢慢移动的牛羊,看见低飞的鹰、奔跑的野马、旱獭,看见大雪覆盖之后又渐渐醒来的山峦,看见骑在马上张望的牧民兄弟,遇见了几名大学毕业来这里教书一年只能回一两次家的青年教师和他们那些憨态可掬的孩子们羞怯的眼睛……
  我站在杂那河边,宛如伫立在幻境之中。站了许久许久。
  那些在黑夜中眨眼的星星,它们一定是一个个伟大的诗人,他们在诗神的怀抱中一闪一闪;那些在高原上端坐的雪山是运转着的,那些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到南”;那些小草、小花、吃草的牛羊都是行动的诗人,它们在不经意间运动、寻觅、抒写。其实诗人写作的时候,诗神也在写作;诗人寻找的时候,诗神也在焦急地等候,等候那些能够真正穿越自我的人。
  不知多少次我想起那一滴滴水,想起它们进入溪流、融入大河、奔向湖海的一颗晶莹的心。不知多少次我阅读那些伟大诗人的作品时:竟然触摸到了他们的血流、骨殖和灵魂。海德格尔说:“探索语言意味着:恰恰不是把语言,而是把我们,带到语言之本质的位置那里,也即,汇集人大道之中。”
  诗人在路上,诗人是穿越自我的行者。诗歌,是一条很长的路。

标签:很长 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