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江声日夜流,岂知宏愿逐波浮! 萧然独谢长生去,暮雨寒风天地愁。 平生从不受人怜,岂肯低头狱吏前! 饮弹从容向天笑,永留浩气在人间!
苦虑家中更不忘,谁知今日永分张。
幽魂若不随风散,应念衰亲返故乡!
本来文弱一书生,屡欲从戎愧未曾。
不战沙场死牢狱,三年埋血恨难平!
(1928年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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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狱中,邓雅声精神上、身体上受到极大的摧残,但他始终坚贞不屈。殉难前,一个春雨潇潇的寒夜,他写下了遗书《致熊竹生夫子书》,捎给他的恩师熊竹生。信的全文如下:
当雅声致书尊前之日,即在汉口毕命之时。大人素钟爱我,得此惨耗,一定惊倒。雅声无状,不能遵守教训,动窬大闲,致有今日,咎由自龋求仁得仁,抑又何怨?大人若为雅声而悲伤,是徒损龙钟之躯,而重雅声之过,无益也。雅声本窭人子耳,年少丧父。其能粗识之无,略解文艺者,皆大人之赐也。雅声每念高厚,未尝不感激涕零也。今生已矣!身既不保,恩何能报!
吾尝反对轮回之说,及今甚愿有之。果尔,则吾其为《聊斋志异》中之褚生乎?不知天其许我否?雅声初入狱中,虽陷死地,总以应无死法。以吾父之笃实,吾母之慈祥,不应使之无后。以吾一生守己之约,遇人之恕,不应得此惨报。范滂有言:“欲为恶耶,恶不可为;欲为善耶,我不为恶。”苍苍者天,果安在哉!然此皆幻想耳。死之志早已决定吾最后之运命,何敢尚有他冀!呜呼,伯道无儿,欲叩阍而梦梦;杨恽何罪,哀覆盆之沿沿。汉朝党锢,明末东林,亘古如斯,而今为烈矣。虽然,雅声非畏死者。“等闲吾戴吾头去,留些微痕血海中!”“尚有雄心思马革,不因失志泣牛衣。”此非雅声平日见志之诗乎?在狱无事,惟咏某诗及某歌,慷慨激昂,全无惧色。今日之死,是所甚愿。所念不敢忘者,只高堂老母耳,兼之芳年弱妹,红闺少妇,黄口孤女,茕茕诸息,皆为雅声一身之是依。今彼所依者既失,世态悠悠,将安归乎?言念及此,雅声心虽木石,亦垂泪如丝矣!郑君慕桥处,并附有家信二封:一载我死,一载我赴俄国。望大人派麟叔与郑君协商以何信见吾母为得计。雅声五中烦乱,不能自择也。漱渠兄处,恕不另作书,但漱渠兄与吾道虽不同,而交甚笃。藏吾诗甚夥,望其选而存之。在精不在多,成一小帖,留我后世子孙,能成一卷更佳。倘漱渠兄能以束修之余,稍济吾母,则雅声九泉之下,不敢忘德。
附录绝命词四章:(即所选诗,从略)
呜咽成词,究奠推敲,亦无暇赓续也。他如江湖浪迹从屠狗,都市骄人笑沐猴,不修令伯陈情表,惟读文山正气歌。我无法聊以写成,盖绝笔也。我至爱至敬之夫子,别矣,别矣,永别矣!死而有知,请在梦中和我。
邓雅声在这封遗书的字里行间,充分表现了他决心为党、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坚定立场,表现了共产党人在敌人屠刀下宁死不屈的高贵品质。
1928年2月19日,一个天昏地暗、云愁雾惨的日子,胡宗铎下令,在汉口余荫里附近空坪荆棘丛生的荒丘上枪杀了邓雅声。
选自熊安余编,桂遇秋等执笔
《黄梅英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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