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镇子 黄昏的镇子，穿着华丽的衣服 如同寡妇门前的铁丝上凉晒的裙子 迎风扭动 牛屎的味儿、炊烟的味儿、小孩吃奶的味儿
野狗在屋角撒尿声。高音喇叭的声音
切肉的声音，往杯子里倒酒的声音
打开窗子，让夜色钻进来
一株一株的白杨树
叶子哗哗作响
大山的模样，坐在夜晚的身旁
冷飕飕的呼吸
在镇子身后的小河上飘荡
远行是一定的
把镇子放在篮子里
看得见的速度
寂寞在流亡，古老的圣者
藏在壁窟、神龛或者金属保险柜之中
距离与时空结缘
速度只是一束光隧道的瞬间
我走在法兰克福的雪地里
听收音机传来中文台的“沙沙”声
音乐被封存，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
我感到地铁钟摆的缓慢
《帝国的毁灭》，一个男人在下跪
最早的录音运往莫斯科
我看到观众的听力在消逝
空旷的电波，一如我的手指
回家了，所有的少女
她们不喜欢贝多芬的原因
电车还没停稳，有谁
能在出口处亲吻一次
还是镜子中看到的，皱纹
疲惫的心事，手里拿着烟在燃烧
打印机打印呼吸
我抚摸到自己真正的衣服
在“三里原”的小区
1.
炊烟在感恩黄昏
衣服在感恩色彩
月亮在感恩黑夜
狗的叫声，鸟的歌唱
无时不在感恩生命的存在
2.
夜晚，在庭院
在一个叫“三里原”的小区
我在擦洗低沉的音响
天上闪耀着的三月的星群
洗完脚的水盆边沿仍然结上了薄冰
意想不到的方向，我看到了
黄土坡上被疾风弥漫的光线
犹如早已逝去的内心年轻的风暴
现在只是被尘土遮掩的斧刃
桌子上还有酗酒的味儿
夜晚超越了一切
互联网、电流、闪光或者核污染
曾经笼罩过人们心中的“布拉格群岛”
现在是一个海归者自己酒吧的名字
如同最近的喧嚣和吸毒者的呻吟
我的听觉回到8岁时第一次听音乐的情景
在某个黎明漫长的等待
那位晨光中的小号手在吹练习曲
高速的纺锤，把声音织在一起
水晶的表面，布满怀念的夜晚
姐妹们的头巾并没有褪色
这是命中注定的，美丽的小姑娘离我而去
拉开大幕是钢琴的禁忌
历经沧桑的幸存者满含泪水
我常常想起早逝的诗人海子
我要好好地生活
石头默不作声。雪落在地上
这不是海洛因，蜡制的幸福的名字
如果在西欧，在前苏联
在苏维埃褪色的历史的交道口
在“流亡的大雪”深处
我可能与金斯伯格相遇
或者索性割下自己的另一只耳朵
送给一位深情的风尘女子
内心并不神秘的夜晚
思想的流行骤然停止
命运在窗外走动
黎明拍打额头，和烧开的牛奶一样
传递温暖的“疼痛”
早操的号声还在鸣响
孩子们奔跑的背影里
燕子正在飞过
这一刻，我看到了幸福
升起国旗的军人
一个献花的女学生
她纯真的眼里含满泪水
这不只是一次传说
这一刻，我也看到了痛苦
扯下面纱，伤痕累累的面孔
不要回忆，一个残酷的时间段
你和我擦肩而过的情景
成为生死离别的纪念
打开所有的收音机
熟识的女主播在说
弯曲的声音随风而散
也许年轮已经让我们变老
但是我们仍在与命运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