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什么地方都不去 父母在世时，无论多忙 都会从异乡归来。守在他们身边 我必须陪他们度过 一年当中的最后一晚。后来父亲没了
我更没有理由，让母亲独自过年
我就更早地回家。和她拉许多家常
有时会拉到第二年的天明
现在，母亲也没了
我改成去丈母娘家过年
我和妻子同样没有理由
让她一个人，面对岳父的遗像流泪
所以这一夜，我从自己的老家
抽身出来，去妻子的老家
陪伴我俩共同的，唯一还活着的
值得我们陪她终老的亲人
一根羽毛
越是轻盈的东西
越接近于完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捡到
一根风中的羽毛
这是谁在天空路过
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它是飞累了，还是疼痛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落下的羽毛
怎么没有一点血呢
当我抬头仰望
除了一朵朵白云，和白云背后的
一方蓝天。还有我手中
这根，在人的身上
奢望一辈子，也生长不出来的
轻盈而洁白的羽毛
小眼睛
我常在回家的途中，垂下头颅
观察那些爬行的蚂蚁，怎样搬动
一具具昆虫的尸体
我有时会发现，昆虫还没有气绝
不停地抖动奄奄一息的身躯
而有些慌张的蚂蚁们，用嘴死死咬住
有一次，一只昆虫活过来了
它缓慢地挣扎后，展开满是灰尘的羽翼
在地面吃力地起飞。那些叮住不放的蚂蚁呀
被昆虫背到了半空，剩下几只落后的
在泥地里站起身来，傻傻地张望
我分明看到了，一双双乌黑而惊恐的小眼睛
选自周鸣博客《周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