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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诗_唐以洪的诗

时间:2019-02-2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唐以洪 四川省仪陇县人。70年代出生。农民。打工。作品散见 《星星》《诗潮》《绿风》《燕赵诗刊》《当代小说》《广西文学》《浙江作家》《佛山文艺》《江门文艺》《打工族》《都市》等刊物 。现打工于奥康集团。
  
  
  工业时代的陶瓷
  
  本是一粒粒乡土,却被故乡流放
  聚集,消散……被时代的砖瓦窑
  摔打,搅拌,剐削,焚烧成时代的陶瓷
  在工业的镜片前闪烁着忧伤的光
  它们在昏暗的灯光,钢筋林,机器的呻吟
  牧羊似的吆喝里洗涤着灰尘,油污,贫穷
  却洗不去灵魂深处的工业的烙印
  它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用瘦削的
  身体去习惯和盛装冷,热,疾病,奔跑
  漠视不公不平,泪水,脆弱,脆裂
  和即将脆裂的声音 。因对未来有着无穷的
  幻想,它们必须用力将自己举起来
  献给这个时代。因此请不要责怪它们身体里的
  那些灰色和暗淡的声音,它们是一件件陶瓷
  你倒进去的,就只有这些东西
  
  乡下稻谷
  
  写到稻谷,必须写写母亲
  她们形同而又神似。都弯着腰
  低着头。一只生活的蚱蜢
  沉沉地压在腰上,晃啊,晃啊
  我也必须写写自己,吮着稻谷的绿
  和母亲的奶我成了一粒谷。母亲把我高高地
  举起来。高过她的头顶,和一生
  直到用完最后一丝力气
  只剩下一把在风中消散的草
  
  再次写到祖母
  
  祖母,我又写到了你
  你的白发,你下岗的牙齿
  老纺车一样的身体
  和低语。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手势
  为你抚平皱得像纸样的一生
  只能用诗歌做一把感恩藤椅,将你紧紧
  抱着,轻轻摇晃。直到你面带微笑
  地睡去。许多字和词纷纷地围过来
  为你洗脸,为你擂背,为你摇扇
  哦,祖母,这可是你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那条躺在你脚边的小狗,不紧不慢地
  舔着你的创伤,和压着你的尘埃
  
  我和父亲一模一样
  
  我的眼神,和父亲的
  一样,早年有点忧伤,现在
  有点失望。我的鼻子和父亲的
  一样,能够嗅到春天的
  冬天的,和从生到死的味道
  我的皱纹和父亲的一样
  容纳着上苍种下的尘埃
  手也和父亲的一样,触摸过痛苦
  幸,与不幸。也触摸过美好,和丑陋
  却从来没有触摸过幸福
  腿像两只在沙地里旋转的轮子
  驮着失色的身体。呵
  这两节破旧的车厢,正一点
  一点地靠近夕阳下的垃圾场
  父亲皱皱眉头,我也会皱皱
  父亲会停下来死掉,我也会停下来死掉
  而且会一前一后埋在一个叫仪陇的
  小山坡上。头顶几株谁也叫不出名
  的野草。现在,父亲就坐在我的对面
  我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我
  就像雕刻品在打量着雕刻品
  被掏空的身体里只剩下一声惊叫
  ――究竟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山沟沟里的人们
  
  有人生病,有人离别,有人离别后又回来了
  偶尔有人在白天或晚上
  无声无息地死去,也有从外乡死回来的
  他们都被埋在山坡上
  这就是山沟沟里的人们
  活在时,走不出山沟沟,就是死后变成了草
  也想住到海拔五百米的山坡上
  
  在城里剥玉米
  
  这颗乡下来的玉米棒子
  黄灿灿地飘着泥土的香
  和母亲的甜。在城里剥玉米
  是一种幸福,它体外的黄是泥土的
  黄。体内的白是母亲的奶
  一滴滴,一滴滴地
  滴在我的饭碗里。在城里剥玉米
  也是一种痛。我是长在母亲身上的玉米粒
  被生活的指甲剥下后,就再也长不上
  我被城市了,母亲依然在乡下
  依然要晕几个小时的车
  风尘仆仆地赶到城里,让我剥
  
  我在异乡做陀螺
  
  我在异乡做陀螺
  飞快地旋转着。流水线
  是一条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着
  其实,不抽打我也要转动
  故乡是一条鞭子
  我也是一条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为生活而旋,为命运而转
  从一年旋到另一年。从一个城市转到
  另一个城市。我不能,也不敢
  停下来――我的底盘越旋越轻
  越转越小,只有小指头大的一个地盘
  停下来,我就站不稳
  在异乡,我只有飞快地旋转着
  做着陀螺,用旋转的速度和力量
  把深处的苦,一次,又一次,甩远
  
  稻子的重
  
  它们,低着头,貌似低头走路的乡亲
  金黄的叶子上,滚动着的
  是他们膀子上的汗水,在风中
  飘着咸咸的涩涩的味道
  看见它们,我无法高兴――究竟是什么样的重
  让它们一年又一年在我爱着的
  土地上,那般地低着头
  
  生活在山坡上的草
  
  不进树林就看不到草
  它们被树木遮住了身体,在缝隙里
  吸取阳光和雨水。树木愈长愈高大
  它们却愈长愈瘦黄。斧头看中的是树
  斧头又怎能看见草呢,它们那么的小
  树木跟着斧头去做桌子,板凳,做栋梁去了
  或者送到城里做红木家具,过上了好日子
  而它们却留在了山坡上。一岁一枯荣
  为了让山坡不荒凉, 它们努力地绿
  让牛羊更加肥胖,它们使劲地长
  还把身体,一次,又一次,挺给卑微的镰刀
  当再也长不高了,它们就鼓掌
  像在鼓励自己要继续活下去。鼓完掌
  它们就开始挥臂,像站台上的手臂那样挥
  挥给过路的行人。而一辆开向县城的大巴
  从它们的眼皮下一驶而过
  它们继续生活在山坡上。一年年。一辈子。
  
  乡下的鸭子
  
  他们拥挤着从检票口通过
  检票口像一个关鸭子的栅栏
  他们递上行李和票据。
  偶尔有人上去摸摸他们的口袋
  和裤腰,就像养鸭户
  在摸进圈的鸭子会不会,下蛋
  还有几只手臂如牧鸭的竹竿
  在他们的面前挥动。他们就是这样
  被赶到城市的边沿的。站在城市的边沿
  就像站在故乡的田坎上
  大海的边边上。他们惊慌
  他们迟疑,害怕,和向往
  他们憋足了一口气,像一群鸭子
  扎下去,溅起了一朵朵浪花。
  屁股却始终都露在
  水面上。哪怕使完一生的气力
  
  一双四处打量的眼睛
  
  它努力地睁着
  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可以呼救的
  它看到了一辆宝马拐进了小巷
  好像是刚才迎面而来的那辆
  它看到了一双皮鞋很亮。在它的
  身旁呆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它顺着皮鞋看过去,七八米远的
  地方,有很多皮鞋和运动鞋站在那里
  它继续往上看。它看到了很多手
  和很多眼睛。很多手交叉在一起抱在胸前
  或者用两根指头夹着一支香烟
  很多眼睛在同时看着它,那么远地看着
  它很激动,想喊,但又喊不出来
  它忘记了自己是眼睛,而不是嘴巴
  于是它把目光收回来,收到离它
  只有六厘米远的嘴巴上。嘴巴在蠕动
  但它听不见在说什么,它不是耳朵。
  后来,它看到了对面的建筑有一张广告
  上面写着――让生活充满爱
  看着,看着,它就紧紧地闭上了
  那样子,好像是――
  把什么都看够了,把什么都看透了
  
  火车站的出口有点雷同
  
  火车站的出口是这样设计的――
  一下火车就必须踏上向下延伸的台阶
  愈走愈低。让人有一种坠落的感觉。
  走完台阶,必须接着走一条不长不短的地下通道
  这条通道是城市的一段插曲
  吹笛子的,拉二胡的,卖唱的把一些曲子
  拨拉得如哭如诉,仿佛头顶上的城市
  再也没有他们哭诉的地方……办假证的
  把一张名片塞在农民工的手中,好像在告诉
  如果没有文凭,没有身份,没有暂住证
  即使从这里进来,也将从这里出去
  啊,许多火车站的出口都设计得有点雷同
  一下火车我就感到
  我正在向一个很低很低的未来走去
  
  我们脚下的楼梯
  
  每一步楼梯都这样。
  直挺挺躺着,努力地凸出自己的脊背
  让我们踩,还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为了抵达自己想抵达的高度
  我们踩了这步,又踩那一步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在它们的脊背上
  扎扎实实跺几脚。或者唠叨着
  ――这些楼梯太脏了
  它们依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好像它们的身体被我们踩麻了,不知道疼痛
  好像它们知道自己的命运
  就是一来到我们当中就应该默默地接受
  和咬紧牙关忍受……
  只有在我们的脚下它们才舒服
  才能过日子
  
  打工这十年
  
  这十年,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
  就像南方的那条地下通道
  一只从乡村而来土爬鼠
  在暗淡里爬行。寻找粮食
  出口,和微弱的光
  经过番禺,佛山,清远和汕头
  一天和另一天……
  蓦地冒出地面的时候
  他看到了故乡和太阳。阳光很暖
  而故乡变成了异乡
  他听到了炊烟均匀舒畅的呼吸
  却再也听不到有人叫他小唐
  ――土拔鼠似的小唐
  从那条不长不短的地下通道里
  一冒出来就变成了土爬鼠似的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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