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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他的那只手_他要感谢那只手

时间:2019-01-2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理发师安排前来理发的弗洛伊德?韦恩在椅子上坐好,以很有把握的口气道:“只剪后面吗,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微微一笑道:“这次全部剪光,卡特赖特先生。”   “你是说,两侧也用剪刀剪?”
  “不,我的意思是全部剪光。我想把所有的头发都剪掉,全部剪掉,一直剪到头皮那儿。”
  理发师应声道:“一直剪到头皮那儿?”他摇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居然要把这么漂亮的黑卷发剪掉!”
  弗洛伊德解释道:“这与我写的一个小说有关,卡特赖特先生。你就动手剪吧,我心里有数。”
  “哦,好吧,如果是为了写小说。”理发师边说边挥舞他的大剪刀在空中试着剪几下。“这一次你是医生,弗洛伊德。我敢打赌这个故事会大获成功。”
  “眼下我还不想多说。这只是我必须亲身体验的一种招数而已。”
  剪过发后,弗洛伊德去杂货铺买来一瓶墨汁、一包缝衣针和一根书写后无法擦去的铅笔。
  店主问:“你在写另一篇小说,弗洛伊德?”
  他只是淡淡地说:“快成型啦,巴克曼先生。”
  弗洛伊德随即赶回家去做晚饭。
  待老婆丽莉下班回家,弗洛伊德在门口迎接她,摇头晃脑,笑得十分灿烂。
  丽莉注意到他的脑袋,但是她的兴趣转瞬即逝。她只是问:“弗洛伊德,咱们晚上吃什么呢?”
  弗洛伊德暴躁地答道:“牛肉熏香肠和德国酸菜。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把头发全剪掉啦?”
  “我想你是在为另一篇小说亲身验证某种方法。”
  “没错。可是这是不同寻常的方法!我敢打赌,别的侦探小说家的老婆会比你对自己老公的工作多表现出几分兴致。你从来不肯给我一点儿鼓励。”
  丽莉厌倦地勉强道:“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儿?”
  丽莉几乎完全没有热情,但是这仍未使弗洛伊德泄气。他有几分心烦意乱地解释说:“我就这么说吧,我让你在我头顶上写几个字,一部分是用墨汁写的,另一部分是用一根书写后无法擦去的铅笔写的,还有一部分是用针刺出的。”
  “内容是什么?”
  弗洛伊德不耐烦地说:“什么都行。你瞧,我想出了这一招。也许我能用它来写一篇间谍小说或是别的什么。也许这只是系列小说之一。不管怎样,秘密情报必须送出去,明白吗?送信人的脑袋剃光了,情报就写在头上,明白吗?以后他的头发又长出来,遮盖住情报,明白吗?待送信人到达目的地,再把他的头发剃掉,秘密情报便显现出来啦!”
  “为什么非要他剃掉头发呢?他记住那份秘密情报不就结啦?”
  弗洛伊德伸展双臂,做出无可奈何的姿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嗯,这就是一件涉及作家创造力的小事啦。瞧我的,我会安排情节,让信使的头顶成为唯一符合逻辑的书写秘密情报的地方。”他停顿片刻,以后又给她撂下一句:“信使只会说英语,情报是用世界语写的!”
  “明白啦。”
  “假如事情就是这样,我想看看用什么材料书写情报的效果最好,头发长起来后对这些材料有何种影响,它能否把书写的情报完全遮盖住,等等,等等。”
  晚饭后,弗洛伊德跪在丽莉面前,丽莉轮番使用他准备的各种工具,在他脑袋上一笔一划地清晰写出:
  掘坑者必跌入自掘之坑。
  那天晚上,弗洛伊德在小屋的地上来回踱步,构思犯罪小说情节。此时丽莉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客厅里,怀念弗洛伊德把他的第一篇小说卖给《奇侦探》这家刊物之前的正常生活。
  弗洛伊德原是新海多克银行的出纳,他们一度生活得很惬意。银行董事长杰弗里先生很喜欢弗洛伊德,已经暗示会提拔他出任下一位主任。
  这时,弗洛伊德写出一篇他自己题为《黎明之死》的小说,《奇侦探》寄来一张支票,买断他的版权。他们把故事更名为《恰如其分的哀悼》后发表了。
  从接到用稿通知那天起,弗洛伊德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新买来一部打字机、一件粗花呢运动服。他辞去银行里的工作,决计全职写作,成为作家。他是当真的,写出不少小说,也卖出其中一些,但是他期望的声名和报酬总是姗姗来迟。后来丽莉说服杰弗里先生,他把原先弗洛伊德在银行里的位置给了她,弗洛伊德则呆在家里打理家务、写小说。他们的经济状况实际上并未发生变化,但是两人的关系却多少有些扭曲。
  弗洛伊德如此看重写作,无暇充分享受婚后生活的种种快乐,这使丽莉不悦。他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絮叨侦探小说的情节和技巧,后来她的脑袋都变得麻木了。她永远不会忘记,有一天夜里,弗洛伊德发现她在读一个与之竞争的侦探小说家的故事,便像一个遭到背叛的丈夫那样朝她大发脾气。
  知晓镇上的人都在嘲笑弗洛伊德,这也令她不快。他所谓“亲身验证种种技巧”的做法已成为众人的笑话。他曾经在水里躺一个小时,嘴里衔一根管子吸气,就在人们洗海水浴的海滩边,目的是要验证一种逃脱的招数。他也曾把自己缝进一只面粉袋里,藏身于谷物升降机中。还有一回,他失踪两天后,丽莉才在杰弗里先生的汽车后备箱里找到他。他靠吃蜡笔活下来,目的只是要验证一种藏身方法。
  家里布置了他的种种发明,诸如陷阱、供人在关着门的情况下同时处于室内外的设备、使人看起来身在此屋实际上却处于彼屋的装置。
  家里来客人时弗洛伊德便会恳求某人揍他,这样他便可以判断一个挨揍的人如何倒下去。设计一件罪案时,他还要他们分别担任杀手和死尸的角色。不过,现在已没有多少人有胆量再去拜访韦恩家。
  丽莉沉浸在这些往事中,最后又联想到刚刚回家时看到的场面,她的作家老公把头发全剃光啦。她起身,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低头沉思。
  第二天下午,离开银行回家的路上,丽莉来到威尔逊的五金店里,提出要看看绳子。
  威尔逊先生问:“你打算拿它做什么用途呢,韦恩太太?晾衣绳?”
  “哦,不是。是给弗洛伊德买的。他要我给他买20尺左右又细又结实的绳子。”
  “弗洛伊德在设计另一篇故事的情节啦,是不是?嗯,我本可以建议他买背肩带的,但是我不会。” 他扯起四分之一英寸粗的麻绳头说:“如果弗洛伊德写小说要找结实的细绳子,就是它啦。它不算很粗,但是可以承受600磅的拉力。”
  “看起来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丽莉仔细检查绳子,又说:“请你把这绳子的有关数据写下来好不好?就是拉力多大以及所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就写在小票上好了。弗洛伊德总是想知道这些事情。”
  当天晚上,丽莉坐在餐桌对面,羞怯地偏着脑袋对弗洛伊德道:“我估计你会笑话我,弗洛伊德。不过我想出了侦探小说的一招。”
  弗洛伊德惊道:“你?”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弗洛伊德。人们发现一个人吊死在地下室里。看起来像是自杀。看起来的确像是自杀。大家都认为是自杀,甚至验尸陪审团也认定是自杀。不过……”
  “不过那个聪明的侦探觉察到有点儿不对劲!”
  “对。不过那个聪明的侦探看出了别人忽视的问题。有个地方很蹊跷。”
  弗洛伊德激动起来:“揭露了这个不对头的地方,他便叫杀人犯无法抵赖啦。嗯,不错,真的不错。”
  “只是我想也许这并不真是什么高招儿。咱们怎么能想到这蹊跷之处究竟在哪儿呢?”
  弗洛伊德道:“真的,怎样发现这蹊跷之处?”
  “别,弗洛伊德。别!别!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容许你那样做。你会伤害到自己的。”
  “会伤害到自己。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始终能握住横梁,这样绳子不会勒紧我的脖子。现在我需要的只是一条长度合适、细而结实的绳子。”
  丽莉道:“哦,我在地下室里看到有一些结实的麻绳,可是我不容许你为一个愚蠢的小说情节拿命去冒险。”
  她的话音未落,弗洛伊德已经朝地下室奔去。丽莉跟在他身后。
  待把一切都准备好,弗洛伊德拿出记事本做笔记:
  人吊死过程中出的错。从下面踢开凳子后它会倒向哪一侧?会翻个儿吗?死尸怎样摇摆?受力后的绳结在哪里?
  他把笔记拿给丽莉看,这样她便可以注意到那些细节。他沉思道:“我认为在常规的绞刑中死亡是在脖子突然断裂时发生的,我想避免这种情况。”
  丽莉恳求他放弃实验,不过也知道自己的话不会发生效用。他的目光中已流露出他决心已下。
  “如果我让自己慢慢坠下,我会把自己绞死。不过若是握住横梁,我当然就不会死掉。其实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对于丽莉,这倒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弗洛伊德的确执著地扒着横梁不肯松手,她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他的手指掰开。不过,这也不值一提。
  丽莉走到楼梯下,驻足审视现场:翻倒的凳子,摊在地板上、留下相当于自杀留言记录的记事本,再就是悬在那儿的弗洛伊德的尸体。她看得到写在他剃光头发的脑壳上的字迹。
  于是她上楼去洗晚饭用过的盘子,收拾房间。以后她重新化妆,拉直长统袜上的接缝,这才冲到街上尖声高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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