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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读费高中一般多少钱【借读生】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读中学的时候,能考上大学的人是非常少的,我所就读的中学一连好几年都没有一个人考上大学。后来终于有一个人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老师就整天对我们说,他废寝忘食,家里把白糖放在他的书包里,他都忘了吃。
  内地的教学质量高,高考录取分数线也高,新疆的教学质量不高,录取分数线也低,有许多人就跑到内地去读书,然后再回到新疆参加高考。十五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就要读高中了,父亲决定送我去山东老家读书,也就是去借读。
   第一次见到班主任的那天,我穿着一条肉色的新裤子,推了一辆新买的自行车,我站在那里,班主任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甚是不悦。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怀疑是那条裤子太时髦,太扎眼了,我原本就不太喜欢那条裤子,于是我就不再穿那条裤子了,换上了一条藏青色的打有两块补丁的裤子。
  班主任教语文,他讲完了《刻舟求剑》,让我们在下面自己看。我正坐在那里看书,他走了过来,他拿起了我的语文书,看我在书上做的笔记,问我有的词为什么不汜意思。我说知道的就不用记了,他听了,一脸的不屑。
  他讲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他说泰山是山东人的骄傲,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新疆人得除外。我听着,坐在那里,坐在一群山东人中间,就觉得真窘。
  有一次他不知为什么在台上忽然讲起了“勒勒雕吃鸡屎”,下面的学生哄堂大笑,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笑,因为我没有听懂他的话,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
  我们要上劳动课,学校里开了一个生产练习本的小工厂,还种了一大片菜田。每次去上劳动课,别人看我生得弱小,就让我在车间里脚踩着机器,钉本子,而那些男生则去挑粪施肥,或是挑水浇菜。
  有一回我们劳动了一天,班主任亲自坐镇指挥,他把我分在了挖井的那一组,那一组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是从黑龙江来的,她和我一样也是借读的。我们的任务是把挖出来的湿泥装到车上,这是一件很累人的活,本来班主任说好了,让我们先干上一阵子,然后就换人,大家轮流干。但是我们干了整整一天,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也没见有人来换我们。
  我不由在心里面暗想,班主任是在惩罚我们两个借读的。
  女生宿舍的门前种着一片树。女孩子们要洗头,就用盆子接了凉水,放在树间的空地上晒太阳,晒水。那个时候是要午睡的,我不习惯,她们都躺在大通铺上睡了,我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来。我站在门边,看阳光从树梢上静静地射下来,在树间的空地上落下了一抹一抹的明亮。有的时候,阳光照在了盆子里的水上,水盆里就闪着一片耀眼的跳荡着的光。
  那正是我最爱诗的年纪,离家的时候,我带了一本《新诗选》,我还记得那里面有一首诗,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叫沈紫曼的人写的,书上介绍说除了那首诗,别人对她的生平一无所知。
  至今,我还记得那首诗:
  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
  像水面飘过一叶浮萍;
  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
  像林中吹过一阵清风。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
  像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
  像忘了一个春天的梦。
  我一个月要去一趟爷爷家,去浴池洗澡。有许多次爬上那个高坡,我看见场上晒着麦子,黄灿灿的麦子,四围堆着干草垛,天上有一轮很好的太阳。
   黄灿灿的太阳。
  放秋假了,学校里要每个学生上缴十斤松果,松果可以当柴烧;冬天教室里要生炉子取暖。
  我的姥爷去世了,他是跳水自杀的。姥爷的下巴上生了一个大瘤子,他带着这个大瘤子生活了许多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大瘤子让他觉得活着是一种苦,是一种罪,他撇下姥姥,一个人走了。
  我和孤零零的姥姥住在一起,我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不像那些在老人身边长大的孩子和老人亲,我很认生,再加上我从小就不大会说话,我跟姥姥常常是无话可说。
  我坐在小板凳上拉风箱,看着白色的干草在灶膛里红红地燃起来。姥姥盘着腿,坐在炕上,她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听着那只装在墙上的小喇叭,小喇叭里正在放评书《杨家将》。
  姥姥的手很巧,她会缝布老虎。
  我一个人去采松果,我看见松树上长着许多松果,但我不会爬树,也不敢爬树,我就站在下面摇树,想把松果摇下来、我摇了很久,很久,只有几个松果掉了下来。
  也许是我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小舅不放心了,他来找我,后来他爬上了树,替我摘了许多松果。
  松果烧火很旺,还会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是全年级第一。本来借读生不是正式学生,算班级平均成绩的时候是要除外的,但班主任却把我的成绩也算了进来,那个黑龙江的女生则被除外了,她的成绩太差了。
  班主任要我做学习委员,我说什么也不肯。他就说,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官的。后来,我拗不过他,就做了数学课代表。
  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借读生变成了班里的红人。
  正月还没有过完,母亲便来接我了,我又回到了新疆。
  那年的三月,我的母亲去世了。
  一年后我又回到了山东老家,我又站在了班主任的面前,这回我穿的是厚厚的冬衣,这回他没有用不悦的眼光扫视我,他面带微笑,他很高兴地把我留在了他的班里。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我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我带着一个弟弟在老家读书。
  我落下了许多功课,山东的进度本来就比新疆快,再加上我又旷了一个学期的课。
  那个时候我很情绪化,有一天上晚自习,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把一本《世界抒情诗选》烧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很纳闷,不明白那时的自己怎么不选一个没有人的时候,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去烧书,却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烧书。
  班长去把班主任喊来了,他来了,他并没有阻止我烧书,他并没有走上前来去扑灭那火,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那火去燃烧。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火一点一点地熄灭了,书化成了灰烬,他才开口问了我一句话:那书是你自己的吗?
  我告诉他,那是我自己买的书。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是班里的第十八名。
  星期天,弟弟赌气跑了,我骑着自行车,顶着大风找了他一天。
  我去河边洗被里被面,河上结了冰,洗完了我的手冻木了,我蹲在河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不知自己是怎么端着盆子走回来的。
  暑假,我一个人躲在宿舍里补习功课。没有吃的,我就买了许多“果子(一种点心)”,干啃。我怕人家发现我,要赶我走,因为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学校里毕竟是不安全的,晚上我不敢开灯,天一黑,我就早早地上了床,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老鼠在黑暗的角落里咯吱咯吱地啃着木板。
  我的成绩终于有了起色,但我再也不是第一名了。
  那个时候流行的是台湾校园歌曲,学校的大喇叭时常在放《外婆的澎湖湾》,还有蒋大为的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们每天早晨都要出去跑步。有一天雾很大,看不清人,我以为自己掉了队,就在后面拼命地赶,结果跑回来一看,别的女孩子都没有回来,只有我一个人跟着男生跑回来了。
  学校里要组织越野比赛,班里的女孩子都说我能跑,要推荐我参加比赛。我说自己不行,她们就把那天的事当成了一个证据。班主任也对我说,你要为班里做点贡献。
  比赛之前,班主任给参赛的人发了一斤红糖和一斤果子。有几个女孩子就劝我先喝点红糖水,说是要不然嗓子会冒烟,人会吃不消的。我没怎么在意,什么也没有喝就上场了。
  结果三十个人参加比赛,我跑了第二十七名,跑完了就觉得嗓子又痒又疼,我这才知道了,应该听她们的话。
  晚上要上三个自习,每次下了自习,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就拉了我去操场上跑步,结果三天下来,我的腿疼得直抽筋。
  作文虽然是我的强项,但是我的议论文却写得并不好,我只是擅长写抒情一类的文字。作文比赛的时候,一看到那个题目我就知道糟了,那是一篇我不太喜欢的议论文,我草草地写了一点,像应付差事一般交了卷,心里并不希望自己得奖。
  出乎我的意料,我竟然得了二等奖。
  我怀疑那是班主任从中做了手脚。
  班里还有一个人得了三等奖。获奖的作文再送到县里去参加评比,结果得三等奖的那个人得了名次,我这个二等奖反倒落选了。
  班主任来找我谈话了,他劝我留下来,在山东参加高考。那个时候每个学校都要往上面报指标,今年是非要考上多少多少个学生的。虽然我的成绩不如以前了,但我也进了年级的前十名,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班主任对我说,到大城市读书不好,某某考上了上海的某某大学,结果到了那里,净受人家的欺负。
  我完全可以骗班主任,暂时哄着他,到时候再一走了之,反正我的户口和档案不在山东,他也拿我没办法。
  但是,我不想骗他,从烧书的那天晚上起,我就一直在心里面感激他。
  我觉得对不住他,我不敢看他的脸,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告诉他说,我想回新疆参加高考,我想考个好一点的学校。
  班主任生气了,他让校长出面把我弟弟从学校里赶走了。这正是临考前最关键的复习阶段,但我只能忍疼割爱,提前回到了新疆。
  我是不信命的,但是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太偶然了,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人的力量所能左右的。
  就在高考之前,一个算命的到了我家,爸爸要他给我算一算,他说我那年必是考不上的。我和爸爸都不信他的话,因为我的成绩是明摆着的。我们听了他的话,都一笑了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那个算命的见我们这样毫不在意地笑,就讪讪地走了。
  那年我考得并不理想,虽然比重点分数线高出了五十多分,但因为我的第一志愿报的是北师大天文系,那个专业只收一个人,结果我落选了,掉到了一般院校。
  那年我考上了大学,没想到,人校的时候体检,我被查出患有肺病,结果休学了一年。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了那个算命的所说的话。
  进了大学后不久,我就收到了班主任的一封信,他在信里把我大大挖苦了一番。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觉得他太刻薄了。后来我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山东女孩子,竟然是和我中学同校的,只是不在一个班。她同我聊了起来,说起了某某,说他也在这所学校里读书。我这才想起了班主任的话,原来我考上那所大学正是他以前同我提起过的某某考上的大学。
  其实,在填志愿的时候我自己并没有报这所大学,我一门心思都盯在重点院校上了,那是毫不知情的父亲给我填报的一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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