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 据说恒河之沙多得难以计数 在有着细微触感的风鸣中 我瞥见小小的落日。确实 我有些呆笨看不清落日背后的可能。
假如在熙攘的人群中数数
我只能指出:你,我,他,然后
便是“许多,许多……”
而每个孩童总认为沙粒是可数的
一如丛林中老虎燃烧的金色花纹。
“她柔软的心能坦然接受无限。”
有一回我三岁的女儿
说她梦见了巨人与天上星星一样多
似乎整个宇宙都没有一丝阴影
那时我真感到羞愧
不敢询问女儿是怎样计数这一切的
(像弯弯指头那么简单,确定?)
落日下我拖着肮脏的身躯散步
感到自己的能力极其有限
甚至看不清一粒金色的沙……或许
我只能好好地去爱一个人
而不是更多……譬如你,我,他
譬如那一直默默庇护你的人
……有时她是你的女儿
更多时候她是血液苦苦哀求的声音……
教育
生活教给我的,也曾教给
你,没有什么存有偏心――
河水,在河床中流淌,
即使枯竭了,转化成空气的湿润,
也依然在流淌;我是说
春、夏、秋、冬、食、色、性,
当编织出更细腻的河床,
当在你体内流淌;就算悲痛着,
也不肯一丝一毫停顿――
河风来自某个隐秘的巢穴,
狠狠吹刮着裸露的石块。河滩上,
真正令人惊奇的倒是人心。
她不太像肉长的,却像这石块:
被谁紧紧攥着,如此粗陋、坚硬。
你
有人会帮你统计这一天
群山在谈话中用了多少个“你”。
也许都不曾留意不曾看见
远行归来的朝圣者
鞋底已蹭满灼热、甜蜜的
新泥。但他依然迷糊呢
依然无视窗口升起的这一轮满月:
那羞涩那阴凉的神秘!
“吃饭睡觉又像从未
被墨水玷污的词语一样圣洁……”
事实是我那许多个肉身
皆拜你所赐――反穿了小丑花衣
在喧闹的集市闲逛、采气
俯身,俯身野蛮地交谈
并震撼于这雀鸟般吵闹的真理!
盲爱
一律金樽、美酒,一律恣意流淌!
但用白酥酥之羽毛,轻挠你葱翠如烟的耳廓
遥见窗外岷江,就涩涩发问。
古人瞳孔里,一律铺排了又白又薄的轻霜
恶少们,向往星际间轰隆作响的火车
此煌煌盛世也,应传诵,环肥燕瘦的烟花、柳巷!
得细用马尾,逗弄你脚心,花样繁复
反应竟一律的娇嗲:痒啊,痒,连心尖尖都在痒……
继而,端坐黯淡蒲团之上,丝巾裹头:
黑社会已经营得彬彬有礼,谁还好意思冥想呢?
便辞了苦瓜般父母,斜刺刺,昂首云游!
即使无权现身说法,也可抛砖,砸他个吊儿郎当……
够了,够了!就在你眉心种棵樱桃树吧
风吹过,爱上这个世界,就要和她一起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