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告诉我正在享受悲伤 你多好啊 可以轻言悲伤 用一个上午或者下午 紧抿双唇 拒绝酒水、美女以及
户外的阳光
而我
只能羡慕你
我还要规规矩矩地捧出
微笑以及周末丰盛的午餐
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把你轻易挥霍过的东西
从胸口掏出
任它在黑夜里
不堪一击
暖意
如果听到啜泣
必是深秋告别的声音，无疑
冬来了
不用刮一阵又一阵的北风给我看
也不用掀掉那么多无辜的梧桐叶
我在深夜掂量某些词语
总有一些，让我感到
阵阵暖意
孤独
黄昏时在一棵树下驻足
看粗糙的干、婀娜的枝和
你的明眸皓齿
你接近中年
习惯了把光芒放在低处
此时拉动一根枝条
你会轻易交出最后一片叶子
寒冬临近。我在树下
有着和你一样。深深的孤独
想念
再浓一些，就更苦一些
我被月亮迷惑
惧怕黑暗
暮色里，我忍住怀念
就像忍住那些
突如其来的疼痛或惊厥
我惯于在这样的时光里
想念你们
并一再把痛苦
强加给自己
战栗
穷其一生都不能为你写好一首诗
我不轻言放弃
看小小雨滴坠入大地
过程简单到一次爱一次恨一次呼吸
一次凋谢盛开一次聚会别离
它是怎样做到无悔的
在这之前
它是否曾经有过深深的疑虑
距离结尾近了
我的笔尖有了轻微的战栗
一场雨中
去年栽培的一棵小榕树
尚未经历过风雨
此时，它就在窗外
在一场春夏之交的细雨中
小心冲洗着叶片上暗淡的尘灰
细嫩的身体
有着毫不掩饰的羞涩和战栗
而我，接近中年
学会了捂住身体的异样部分
就连那些不请自来的动荡与不安
也要把它们修饰得，恰到好处
依旧
作为爱过的证据，我将
容许它们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这些不安的动词
经年的绒花树和一只小蜻蜓
一小块儿草坪、几片卷曲的梧桐叶
以及那个埋头不语的女人
是黄昏最后的一幅油画
小蚂蚁依旧在柳树下
不停地忙碌
搬动光阴和它们草长莺飞的爱情
我依然害怕天黑
不能抵制晚霞橙色的诱惑
依旧会对一些朦胧的事物
不断缅怀、眷恋、怀疑或者情有独钟
在它们看来
我总是乐于发现自然界中
这些惊人的小秘密
黄蜂恋着草坪上一支黄色的花朵儿
燕子恋上大楼北侧低矮的天空
夏季的雨水
忘情地抚摸着这些旺盛的叶子
呵，它们在爱
就在我眼皮底下，并不发出任何响声
蚂蚁们抬着一颗粮食往回走
步调一致、相互注视
在它们看来
我不会这些，我只会一遍遍窥视
它们的小小爱情
雪
是该写一场大雪的时候了
灰蒙蒙的天空模糊了她走时的背影
哪一些汉字可以成全
此时我渺小的心愿
让一片雪花儿在我的诗句中
剔透，晶莹
时至今日，我依然难以区分真实与幻梦
她是否真的来过
是否真的不曾惊动，也无需告别
这没关系，从今天起
确切地说，从现在开始
我将收敛内心虚无的渴望
低眉，知足，谨慎，独行
我将用拙补的汉字
粉饰一路南下的雪花儿，以此掩饰
曾经有过的小小慌乱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