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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书店存亡记|北京书店

时间:2019-02-1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书店,顾名思义,卖书的地方,听起来和饭馆、服装店、杂货铺、药店、烟酒超市、茶庄也没什么不同;区别只是商品的内容。书店是书的载体,书又是文字的载体,而文字是人类精神思想的载体。于是书很自然也就有了不同于其他商品的意义,它们凑在一起,固然不乏平庸与糟粕,但是集合起来,就是我们常常提及的那个狭义的文化了。于是,书店也成为不同于售卖普通商品的场所,而是人类共有文化的载体象征,是一个窗口、一条通路。
  一间好饭馆或许能叫人流连忘返、食之忘忧,但是谈及文化――虽然有时候书店一个月的收入只是饭馆一日的收成,仍旧掩盖不了一间好书店的价值。因为文化的目的恰恰相反,是叫人铭记与反省,并体验一种超越五官的精神之美。所以那些隐匿在城市中的好书店,比起造型夸张奇异的宏大建筑,才是一座城市真正内心的地标。可是我们的管理者显然更看重的是一些叫人无法忽视的外表,那些格格不入的新衣,面子大于里子,书店在不停歇的精神文化建设口号中,总是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与地位,淹没在一片经济繁荣、形态更迭的大浪潮中,等待自生自灭。
  
  实体书店三种死法:
  促销致死、房租逼死、政策性歧视
  2011年10月底,经营多年的民营连锁书店“光合作用”悄然停业。在北京的两家直营门店,习惯进来逛逛的顾客被猝不及防地拦在门外,门里却挤满了要求撤柜拿书的供货商。一片狼藉的店面仿佛是在等待一场萧瑟的秋风清扫,只是没想到,2011的寒气来得格外早。仅仅四年前,他们还是这个行业里的成功者,从2007年到2008年就有11家分店在北京开张。可是没人对“光合作用”的倒闭感到惊讶,书店业的衰落几乎就写在脸上了。
  时间倒退几个月,那场轰轰烈烈的英国骚乱,有个颇值得玩味的细节:在那些被暴徒洗劫得一片狼藉的各类商铺背后,是仿佛被人遗忘掉的书店。不分连锁还是独立,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安然无恙,静静呆在那里,闲看门前的兵荒马乱,甚至能成为人们的庇护所。要知道,在欧洲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打砸抢运动中,书店一直是暴徒们最爱光顾的场所之一。面对这被人忽视的状况,书店老板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有人说,人们都不屑于书本了。其实参加骚乱的人不抢书,恰恰因为他们读书、不蠢,明白比起又厚又重的纸质书,电子阅读器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旁边的Kindle专卖店、苹果专卖店的货架才被洗劫一空。
  整个书店业呈现尴尬与不景气,而民营书店更进入了存亡之秋。记得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正碰上曾坐落于中关村第三极大厦内的“第三极书局”开业促销,兴致勃勃地买下一大箱书,为了搬回家,累到两手发酸。未曾想,这个开业促销一起头便是足足三年,与一街之隔的国营书城“中关村图书大厦”的价格持久战,使得这家号称亚洲最大的中文书店从雄心勃勃到精疲力竭,三年亏损7800万元,最终于2011年1月促销致死。而另一家在北京扎根了十余载,被誉为京城三大民营书店之一的“风入松”书店,也在2011年的7月份关门停业。看起来简直就是多米诺骨牌,在眼下这个时代,民营书店的倒闭早不是什么新鲜事。问及停业原因,“风入松”的经营者也只是简单地说,房租问题。
  房租能逼死民营书店,却逼不死国营书店。老字号的新华书店即便经过改制,仍旧吃着剩余垄断份额的老本,手握行政权力与教辅图书的双板斧,多少年不变的怠慢傲气。很难说它曾给过读者什么美好回忆,学生的负担噩梦倒是不少。离开学校便很少会走进去的店门,十几年不变的蒙尘,各地分号一直屹立不倒,似乎完全不受书店业的冬风影响;可是倘若进到里面便会发现,各种搭界不搭界的杂货早就占据了书籍的半壁江山。当我们谈论书店文化时,新华书店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想对象,甚至很难想起它。
  民营实体书店的不断退缩,不单只是受到了网络书店的挤压、电子阅读的冲击,面对房租增长和薄利经营,赋税重和政策性歧视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新华书店垄断了占图书市场销售额40%的教辅市场,而民营书店的赋税,包括13%的增值税、25%的所得税,在国营书店那里是全免的。它们不仅像现在大多数的中小企业一样有融资困难的难题,也无法享受国营书店公益性租房的优惠政策。面积3倍的国营书店每年要比民营书店少交租金200万元。而大中型城市的房地产热,也逼得民营书店只能选择不断地撤退到城市生活的角落里,成为各种零售业的附属品和点缀。
  
  网络书店活法:跳楼价卖的是人气
  与实体书店的难以为继相比,长年折扣不断,每逢节假日(包括随便有点讲头的日子)少不了大力促销的网络书店,现在又抛出折上折的低价手段杀得一片人仰马翻。商家不惜投入巨资亏本销售,使得很多人也不顾睡眠和工作,面对吃紧、崩溃的服务器页面不停刷新抢购,各种花样繁多的促销规则看花眼,销售额(也是某种程度的亏本额)不断破线,成箱运送的书籍在快递仓库积压。实体书店只能望眼欲穿,期待老顾客哪天想起来,进来逛逛,只是逛逛。
  还不仅是网上买书,电子书的风靡普及,只要去搭乘地铁就知道了。大家都拿着手机以及各种便携电子产品,低头不语,沉浸在廉价甚至是不要钱的故事里。电子书对图书业的影响已经赶上了mp3对唱片业的冲击。而网上数度爆发的对纸质书与电子书前景的争论,也一样没结果,只是继续为书店业蒙上阴影。如同雪后北京的天气,伴随低温附送的是浓雾迷蒙和支气管污染,叫人看不清茫茫前路。
  网络书店改变了我们传统的书籍售卖形式。我们不必走进书店,就能与一本你完全不了解的图书相遇相知,最后决定掏钱买下。其实网络在为读者提供购书方便的同时,也在为图书的宣传推广提供更便捷、更广大的影响。想想在网络出现之前,我们会从什么渠道了解一本书是我们想读的?报纸杂志?还是朋友的推荐?电视这个曾经的媒体霸主,从来都不是图书的助力器,反而一直都是个扼杀者的形象。网络不能让那些不读书的人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游戏手柄、或者是搭配电影的零食。但是它给了爱读书的人更多资讯,方便我们尽可能找到那些自己有兴趣的书。整个图书业(或许该剔除教辅类)都从中受益匪浅,这自然也包括书店行业。不过随着网络书店的兴盛,虽然很多人还是保留了去书店逛逛的习惯,但是现在他们很可能会放下一本想买的书,转头选择到网上寻找更便宜的价格。
  网络书店为什么能提供比实体书店更多的优惠?流通环节的简化无疑是很直接的成本瘦身。他们不需要店面,能够节省一系列庞大的管理、维护费用和日益膨胀的房租,能够更方便地掌握书籍的销售数据,与供货商的联系也更加灵活,不会产生过多的库存积压。他们需要的只是仓库和快递,以及能够支持网站运营的人员与服务器。这些成本上的优势都是实体书店难以解决的问题。另外,一些综合类的网络商城之所以能够投资亏本卖书,也是看中了图书带来巨大的人气,会大大增加其他商品的销售。
  而电子书则是彻底改变了书籍本身的形式。成本更加低廉,盗版随处可下。对读者而言,吸引力显而易见。虽然这也大大地伤害了出版社和作者的利益,但是面对技术的不断革新,也注定了免费时代不会是一个永恒的休止符。何况当下的电子书,大部分还是粗制滥造,阅读器也无法完全满足人们对读书的舒适度要求。一本好书给人的情感,无法用一个文档来替代。这不仅仅是一个是否喜欢油墨书香、纸质触感的问题。而站在读者的角度去看,很多书也确实不值得我们为它花费更多的价钱。
  
  书店之梦,照进现实
  当然一间书店的倒闭,不光是外部环境的恶劣,内部经营管理的失调也是弊病之一。就在“光合作用”停业不久后,网上便爆出店员揭露其自身经营管理混乱的文章。几乎同时,另外一家还在积极扩张分店的民营书店,也被人指责拖欠员工工资。而这家书店本身就是依靠众多怀有书店梦想的网友集资所成,为书店工作的员工,也都是在这个前提下不计现实地付出,却没承想梦想反遭利用,叫人唏嘘。
  不管书店业的现状如何,哀叹是哀叹,即便大多数的爱书人如今也都在网上买书,但是心中那份开书店的理想,仍旧有自己的位置。这显然不是一个单纯挣钱的买卖,其中包含了太多人的情感和寄托,是股真真的文化。一家舒适惬意的书店,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书架,装修恰到好处,有自己的风格,闻闻书香、翻翻书页、听听纸声,不见满坑满谷的速食畅销书、考试教科书,卖的是有营养的好书。我们可以站着也可以坐下,可以在这里与书偶遇,也可以与人偶遇。
  作为文字思想的载体,一本形式和内容都统一和睦的书,需要展示的空间。书与其存在的场所之间,有种微妙又显而易见的精神联系。仿佛它们都是活的,是一个个的人在回忆讲述一个个的故事、态度、思考。就像安放我们自己的身体,不管是生是死,都有适当的仪式。书也需要适合它的位置,或者说是我们的精神需要书有合适的位置来安放,无论是在书店还是家里。
  如何让梦想照进现实,这是每一个书店经营者都在积极思考的事情。借鉴成功模式无疑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实际上,如今很多的民营连锁书店都在借鉴台湾诚品书店的经营模式,但是受制于各种内外原因,使得大多数书店都只做到了形似神不似,“光合作用”恰恰是令人遗憾的典型。诚品书店在台湾的成功,是书店文化积极与现代生活融合,追求多元化的结果。不仅只是卖书,提供美食咖啡吧的服务,销售多种多样的相关商品。诚品对地段的选择,对细节的要求,与周边商业环境的联动,以及在亚洲首创的24小时不打烊的经营方式,都是在塑造一种新的书店文化理念和格调,也使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台湾文化地标。
  书店不光要卖书,更要售卖的是书籍背后所象征的文化价值。所以,举办各式各样以书籍为中心的文化活动,便是如今书店必不可少的项目。从僻静悠远的圆明园搬迁至蓝色港湾的单向街书店,一直以高质量的书籍推荐和文化沙龙著称,并且坚持发出自己的声音,持续出版以书店命名的杂志书。这个由一干文化人出资建立的场所,从未把自己定位为一间单纯的书店,虽然也经历过艰难,但是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位置。
  书籍的种类繁多,书店一样也需要有自己的定位。位于五道口的雨枫书馆是我国首家会员制的女性书店。它的目标读者定位在25~43岁的知识女性。会员制的经营方式,不仅售书,也提供书籍的借阅,并经常有针对女性的电影放映、人文访谈、读书会等活动。
  而“时尚廊”与“光合作用”一样,出生厦门、进驻北京,也是借鉴了诚品书店的经营模式。但是他们并不急于扩张分店,而是稳扎稳打,以各种文化、商业甚至是私人活动为主,综合了咖啡馆、轻食餐厅、设计品店,成为一家开放式的文艺空间。
  依托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存在的库布里克书店,则又是另外一种形式。百老汇电影中心作为一家艺术电影院,旗下的库布里克书店自然也是以电影为主题,与电影院紧密联动,并最大限度地发挥书店空间与其他艺术形式的交流合作。其香港制造的身份,也令书店成为香港文化的一个小小窗口,把香港的文化艺术带到北京来分享。在这里,有很多电影人常常混迹,自发形成了私下的小沙龙漫谈。
  最近在北京的胡同里,还悄然兴起了一个游记书店。老板万先生是台湾人,带着他的小小书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谓活动书店的极致。它没有固定的场所和店面,每个月都会在一个不同的地方开张一天,出售的多是市面上不易见到的台版艺文、设计类的书。所以,它没什么成本,谈不上亏本,也赚不了钱,来的人并不多,甚至不一定会一直呆在北京。万先生说,这些他都不在乎。
  
  书店其实可以有很多种面貌,不一定哪种就是最好。最赚钱的商业模式在这里不存在,毕竟它不是一个依靠竞争击垮对手的行当。它的价值在书,也在场所与人的交流。一间好书店只需要少量的资金便可维持,而我们维持的也不单只是一个贩卖书籍的地方。我们的政府应该给予民营书店更多政策倾斜,而不是歧视,让城市更多地保留几家好书店。这可比那些上亿的形象工程更实在,何况北京的建筑地标就快挤不下了。
  编辑/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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