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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探险,发现楼兰古城]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法国探险家的悲剧      一般可以认为,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1901年发现楼兰古城,是新疆探险发现的起点,是“丝绸之路热”的发端。   斯文?赫定进入新疆探险完全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1894年,他从西到东,穿越亚洲,原计划在新疆喀什噶尔略作停留,就返回瑞典。这时喀什外国人社区出了一件大事:法国探险家杜特雷伊进入新疆,做探险考察。但是从1893年夏,离开克里雅(新疆于阗县),经卡尔克里克(且末县),进入昆仑山,从此就失去了踪迹。那时正是19世纪世界地理大发现的后期,“救援”失事的探险家,是文明社会的标志。救援杜特雷伊探险队,成了喀什外侨的重要话题。这时,即将西返的斯文?赫定决定留在新疆,并且要具体实施一次救援。
  1895年1月,当斯文?赫定一切准备就绪,要出发寻找失踪的探险队时,杜特雷伊的助手格伦纳特与除杜特雷伊之外的整个探险队回到出发地喀什噶尔,证实在青海三江源,杜特雷伊死在与当地居民的冲突之中。他们携带的大量文物资料与地理测量数据全部散失,后来收回了一部分。此后,格伦纳特依据不完整的资料出版了《亚洲高原上的科学考察》一书,但由于语言交流的困难,实地情况的陌生,再加上生死存亡之际的惊恐,整个考察与失败的原始过程,再也难以恢复。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为了追索斯文?赫定的探险及20世纪新疆探险史的发端,我从文献及实地两方面对杜特雷伊做了调查,在约特干,在克里雅河河谷,在且末昆仑山中,曾寻找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但始终无法弄清楚在青海三江源,杜特雷伊和他的兵强马壮的探险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竟导致全军瓦解。实际上斯文?赫定也做过调查,同样未能恢复事件发生经过的细节。
  1988年夏天,从塔里木回到北京,我去看望吴丰培先生。
  吴先生拿出一件“晒蓝抄本”,这部叫做《藏游日记》的中文稿本,是杜特雷伊在新疆雇用的一个懂法文、会维吾尔语的满族青年的随队日记。这名叫“润藩”的青年不但是探险队遭遇的目击者,还是全过程的记录者。只不过,日记的主角不叫“杜特雷伊”,而叫“吕推”。其实,吕推就是杜特雷伊的护照上的中文名字,连《清实录》也用“吕推”相称。
  根据这本日记,我们终于探悉,杜特雷伊在青藏高原究竟发生了什么。
  1893年年底,杜特雷伊前往拉萨受阻,在独自晋见十三世达赖与清廷驻藏大臣之后,达成协议:探险队不再南行,而是折向玉树。实际上,杜特雷伊探险的目标就是考察雅鲁藏布江的源头。1894年4月,探险队抵达玉树的结古镇,并由此前往三江源的关键地点唐布达。大雨之夜,在唐布达投宿时被当地居民拒之门外,他们竟然破门而入,硬是住在了居民土楼的楼下。第二天即将启程,却发现少了两匹马。显然,令人谈虎色变的盗马贼一直尾随着探险队。杜特雷伊恼羞成怒,下令,硬从居民的马厩里抢了两匹马充数。探险队刚刚启程,就发生了枪战。
  《藏游日记》中写道:“(探险队)黎明就道,行不五十步,忽闻炮声一响,吕推倒地。”腹部受伤的杜特雷伊――吕推被居民夺下,拖了一段,弃之通天河的激流。“其余带伤受饿,采茄麻度命,留残生而已”。最终,残众受到著名寺院拉布寺喇嘛的救助,才保全了性命。――在2010年玉树遭到地震灾害时,拉布寺建筑严重受损。
  《藏游日记》的记载截止于探险队余众生还西宁。1895年1月,格伦纳特与其他四名队员,回到喀什噶尔。其中应该包括日记作者润藩。
  三江源的悲剧,在当时影响极大。法国政府还就此专门召集了听证会,结论是公正的:发生惨祸,是因为杜特雷伊触犯了当地居民所致。这个悲剧对新疆探险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以后的探险中,与当地居民的关系,成为成功与失败的分水岭。
  借助孤本文献《藏游日记》,辅以自己在昆仑山之中的一次次探索,我不仅弄清了新疆探险史发端的事件,还清理了探险与探险家素质的异同。
  
  沙埋绿洲
  
  新疆探险史是我了解新疆的切入点。从20世纪开始,举世关注新疆,“丝绸之路热”至今方兴未艾。从1900年3月28日楼兰文明复显于世开始,到2001年1月,探险队重新抵达神秘莫测的小河5号墓地,这一世纪间,以1901年3月3日发现楼兰古城为标志,一系列带有颠覆性的发现,立即吸引了举世关注的目光。
  在世人眼中,19世纪后期的新疆绿洲城镇曾经被视为“没有新闻”的沉寂之地。“没有新闻”,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看点”、“不必关注”。伴随野马、新疆虎、野骆驼等突然为世人所知,新疆独有的野生动物,肆意践踏了世界已知的动物生存秩序。当人们还沉浸在这些新闻造成的激动兴奋之中时,在这“世界上离海洋最远的地方”,为流沙淹埋的丹丹乌里克、喀拉墩、精绝(尼雅)、楼兰古城等一系列遗址浮出瀚海,如同田径锦标赛上的接力,使人目不暇接。
  从发现楼兰古城开始,世人都知道世界文明史的“博物馆”、“文物库房”出现在新疆的荒野。
  新疆从“没有新闻”的沉寂之地,转换成遍地新闻的热点。
  20世纪的新疆,以最快的速度刷新了人们的知识库存,同时,也提出了许多以前从没有人探寻过的问题。这些问题涉及新疆古代文明的特点,世界上东西方文明互相吸收与补充的过程,绿洲生态的生死玄关等全新的知识领域。
  一个世纪以来,新疆成了观察绿洲文明的历史长廊。
  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发现楼兰古城之后,一下子就拉近了新疆与世界文明史的距离?历来被称为“没有新闻”的沉寂的新疆,是什么因素立即吸引了举世关注的目光?
  这是个不容回避、但众说纷纭的世界性难题。
  有人说,是发现楼兰的过程曲折惊险。还有人说,是因为斯文?赫定的传奇人生与知名度。再有,说是出土文物成为连接东西方文明的纽带……
  对此,我的回答是:终极原因是沙埋古城、沙埋文明;是在荒凉已久、人气散尽的沙包荒滩,发现了“上一个文明梯次”的遗迹。
  斯文?赫定进入新疆探险实践,初衷是为了寻找法国杜特雷伊探险队下落,并实施救援。1899至1902年,斯文?赫定来到罗布荒原,其动机本来是为解决罗布泊的位置问题,他的工作是地形测量。赫定曾将罗布荒原比作“如同月球上一样荒凉”的地角天涯。发现楼兰,发现如此恢弘的古代文明,受到震惊的首先是他自己。这一发现证实了远离世界舞台前台的新疆,在漫漫黄沙之下,在渺无人迹的荒原碱滩之上,竟然有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潜藏。这个巨大的反差,使他率先调整了自己的焦距。可以说在那时,还从没有一个外人是为了考古而进入西域,从那以后就有了。从那以后,不谈新疆古代文明,不谈罗布泊与楼兰,不了解丝绸之路,在世界讲坛将失去前排讲席。
  西方有个著名的传说《睡美人》,人们将它与“楼兰美女”结合到一起。小河遗址发现的那个“微笑姑娘”被称作“东方的蒙娜丽莎”。在罗布泊浅水湖沼,探险家重写了浪漫之歌“天鹅之死”。意大利发现了被火山埋没的古城庞培,楼兰、尼雅都有了“沙埋庞培”的别名。
  1901年1月28日,斯坦因沿尼雅河来到精绝遗址。那是一个沉沉睡着的古绿洲,民居、官衙、牲口栏、蓄水池、佛塔、葡萄园、果树、耕地,井然有序,处处是人类活动的遗迹,唯独不见居民。他竟找到了一个楼兰王国时期的档案室。在不大的房屋里,到处是缄封完好的木板。木板上书写的,就是死去了十几个世纪的楼兰官方文字――?卢文。这七百多件?卢文木牍,为活的精绝提供了一份真实记录。
  抵达当天的日落时分,斯坦因独自站在古尼雅河岸,巡视着谜一样沉静的遗址。他曾这样形容当时的感受:仿佛来到失事海船搁浅的海滩,水手们早已弃船而去,只有樯橹犹存的沉舟仍然不向大海低头告饶。他自问:除此还有什么地方,我能漫步于恺撒统治着罗马、而希腊文字刚从印度河畔消失时人们栽下的杨树与果木之间呢?
  就在精绝,他找到了“世界上第一把椅子”、“新疆最古老的木桥”、“略作清理便可以投入生产的葡萄园”……当然,最重要的是760件?卢文木牍。离开精绝遗址前,斯坦因整日徘徊在依稀可辨的小路上,小路两边是果园、苗圃或民宅。他甚至产生了要推开某个紧掩的门扉去做不速之客的念头。他又恍然感到随时会有当地居民突然从小巷另一头探出身子,询问他来自何方,来此有何贵干?喏,这一片房舍之前苗圃成行,屋后果园错落,一些勤俭人家用芦苇、茅草和红柳、胡杨树枝编成的低矮院墙还仍然固守在原地,而浮沙积起的一隅,必然有一道牢固的防沙带。
  可以说,塔里木人的家园应有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保持着,而缺失的,是人群特有的脉息与生机流转的灵气,是人给自然带来的负载,是人与人之间因社会交往而产生的温情脉脉或剑拔弩张。
  文明断绝,绿洲退回荒漠,压在沙包之下的是古人精心护持的家园……可以引起怎样的联想,不言自明。不论西方、东方,世上没有人敢忽视这个问题。在古人的家园新疆,人类究竟是在哪一步走错了路径,致使已经高度发达的文明为荒沙湮没?
  楼兰王国(包括楼兰古城、精绝遗址等)后期的历史,特别是繁荣绿洲为什么竟为沙包覆盖,一直是难解之谜。人们提出过不少见解,但至今仍然没有结论。其中有两种观点:国家为战争摧毁与受到生态灾难的惩罚,比较受到关注。
  
  解读人与环境
  
  关于楼兰后期的历史,这两个说法其实是互补的:四五世纪时的西北民族兴替易位,是楼兰灭亡的直接原因,生态恶化则极大削弱了楼兰国力与人气,是灭亡的潜在原因。
  对上述疑谜的解析,可以归结到塔里木绿洲文明有什么特点上。
  1989年,在和田的古绿洲民间,我亲自记录过来历久远的谚语,其中一个是:“有水,有树,就有人家。”这是和田河边玛扎塔格一个打柴人随口说的,可我当作“警世恒言”写进了日记。在塔里木区域,塔里木河与其他的内陆河,是一切生命的储存器。“有水,有树,就有人家。”这便是塔里木人对“绿洲”下的定义。
  有水,有树,有人家,才构成绿洲。在新疆,这是最浅显又最深刻的道理,也是人类存在、发展的脉门。
  1984年7月25日,我与沙雅友人结伴经过托依堡前往塔里木河。那天风和日丽,我为即将与塔里木河见面异常兴奋。
  路过一个村落,我们停了一会,在水渠边吃西瓜。沙雅友人见树上有鸟窝,就拿起猎枪,瞄准枝头的斑鸠。这时,修整水渠的农夫马上过来干涉我们,他大叫:“不要!不要打斑鸠!”并立时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将斑鸠从树梢惊飞。友人不理解地对农夫说:“斑鸠吃了你们的包谷,你还护着它!”农夫说:“斑鸠和这些(他用力挥着胳膊划了个大圈子)海麦孜是一起的!”“海麦孜”是维吾尔语“统统”的意思。
  塔里木河与它两岸的农家、植被、生灵,是一个整体。哪一点出了问题,就会导致局部面貌改观,最终必将改变整体的环境。
  从一开始进入位置,我特别强调了“现场感”,因为这是实地考察与中外文献记载、与口述历史的结合部位。
  在荒野与沙漠间,桃红柳绿的绿洲,是生命的旗帜。绿洲生态最顽强,它可以傲视环境的重压,延续生命。绿洲的生态又最脆弱,资源紧缺,空间有限,不悉心护持,便会导致自毁家园。绿洲是人类生存的依托,可绿洲的环境确实限制了人们的活动以致思维。比如有一个叫“四棵树”的地方,整个村落只有这四棵树。其中一棵因人为的过失死去了,其他三棵树好端端地却突然全部枯死,整个村子从绿洲退化为荒滩。那是因为绿洲生态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息息相关,没有什么可以置身于事外。
  这样,我的塔里木考察就多了一个视角。最终结论是:
  在“西域三十六国时期”,塔克拉玛干并不存在,只有不成片的个别沙地碱滩。否则喀拉墩、丹丹乌里克,以致尼雅遗址等古迹,就不可能出现。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是在唐朝以后逐渐形成。看看斯坦因在喀拉墩古城发现的巨大存粮陶仓,就足以说明问题。我在几次前往喀拉墩古城途中,发现在今天的沙海之中至少有六处村落,农田、井渠宛然,在一处房舍还见到了先民挂在木门上的古铜锁。
  探险家们从荒沙掩埋之下,寻找人类失落的文明,也必将探及人类文明之所以失落的原因。在绿洲区域,保护植被,保护水源,就是保护人类文明。在绿洲区域,人类的最大敌人正是人类自己。
  新疆的探险发现,为绿洲文明的历史命运提供了佐证。发现楼兰等古城,带来的众多疑谜,是解读人与环境关系的切入点,是中国西部展示在中华文明史、世界文明史上的具有历史与现实双重意义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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