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 乌云密布（中） 菅直人大发雷霆 3月12日上午7时12分,菅直人乘坐的自卫队直升机到达福岛第一核电站,身穿蓝色防灾服的菅直人下了飞机后直接坐上小型巴士。除与菅直人同行的12人外,东电副社长武藤荣、经济产业副大臣池田元久也与菅直人同行。当时池田兼任现场对策本部部长。
菅直人坐在了司机后面右侧靠窗的座位上,看到武藤坐到他旁边时,菅直人严厉地喝道:“为什么不打开阀门排气!”、“赶快实施!”、“总之,要快!”
怒喝声惊到了坐在他后面第四排座位上的首相辅佐官寺田学,武藤好像在回答什么,但寺田听不清,只感觉武藤吞吞吐吐的。菅直人后来回忆称他也有同感。坐在车后面座位上的是共同社记者津村一史,他作为官邸记者俱乐部的代表前去采访。寺田向他做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首相在发火,你可不要写出来啊。”
总之,菅直人当时没能掩饰愤怒,后来他也承认确有此事,并解释道:“不打开阀门排气,国家万分危急,这个时候东电还不做决断,我当然很愤怒了!”这是自3月11日以来,菅直人少有的情绪彻底外露的时候。但这种场面增强了菅直人“乱发脾气”的印象。
声音变大的不仅是菅直人,留在危机管理中心中2层的经济产业大臣海江田万里也提高了嗓门,对东电高级研究员武黑一郎的言语中也充满了怒气:“为什么不能排气?!”、“这是命令!命令!”
当日凌晨6时50分,菅直人还在直升飞机上的时候,海江田就根据《反应堆等规制法》下达了打开1、2号机组排气阀门的命令。为什么没能打开阀门排气,原因并未告知首相官邸。继续下去核反应堆就会发生爆炸。
菅直人一行乘坐的小型巴士到达现场对策本部的“免震重要楼”后,被安排和作业人员一同站在接受辐射测量的队列中。队伍迟迟不见前行,菅直人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大声怒斥:“现在还有时间做这个!”菅直人离开工作人员队列,急忙朝2楼会议室走去,这时他又惊呆了……
组建敢死队实施排气
3月12日早上7时20分,菅直人一行进入“免震重要楼”。刚一迈进门,菅直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走廊上聚满了作业人员,不推开人群就无法前进,其中还有一人光着上身僵睡在那里。通往二楼的台阶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汗流浃背的工作人员,他们靠着墙壁闭着眼睛。这些人的神情看起来都茫然若失。
菅直人一行穿过这些工作人员上了二楼,他感觉这里就像是野战医院。他们被引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共同社记者津村一史也跟着走了进去。注意到津村后,菅直人说:“这与你们记者无关。”说着将津村赶了出去。
这时体格健壮的福岛第一核电站站长吉田昌郎走了进来,这是吉田与菅直人的第一次会面,东电副社长武藤荣也站在吉田一侧。他们在桌子上展开了第一核电站平面图,向菅直人汇报了目前核电站的情况。
武藤说:“想在一小时内决定是否手动打开排气阀门,通过电动打开阀门的操作估计还要等4个多小时。”手动的话需要有人进入辐射量很高的核电站内,打开反应堆内的排气阀门。”菅直人喝道:“还等什么,快点去做!”
首相辅佐官的寺田学看到东电不急不慢的态度,很是着急。医务官对寺田说:“核电站内的辐射量很高,最好避免首相等一行人长时间待在里面。”寺田本想传达,但没找到插话的时机。不过,吉田干净利索地回答:“立即打开阀门排气,哪怕是征集敢死队也要实施。”菅直人当时感觉吉田是跟他探讨问题的合适人选。
吉田的手下开始着手进行手动打开阀门排气的作业。谈话结束后,寺田走出会议室,同行的经济产业副大臣池田元久拍着寺田的后背说:“拜托你让首相冷静一下啊。”寺田回应道:“今天还算好的。”
机组爆炸
就在菅直人在福岛第一核电站视察12日早晨,第二核电站核反应堆内的压力也失控,政府于7时45分发布了“原子能紧急事态宣言”。第二核电站周边半径3公里地区被设为避难区域,3至10公里为室内避难区域,事态正在恶化。
当时,第一核电站正准备打开阀门排气的作业,早晨8时29分,东电向原子能安全保安院报告:“预计9点左右开始实施排气作业。”
菅直人离开福岛第一核电站,乘直升机在宫城县灾区上空视察后于9时19分开始返回首相官邸。在此前的9时4分,1号机组的排气作业开始实施。
这是日本第一次遇到要有目的地排出放射性物质的情况。打开排气阀门必须手动操作,为减轻受辐射的程度,作业人员分成三组,每组两人。他们穿上耐火防护服,准备好手电筒。作业现场无任何通讯工具,一片漆黑,还有极高的辐射……
第一组作业人员按计划将阀门打开25%,返回到中央控制室。就在第二组前往现场的途中,辐射测量计发出警报,辐射值超出90微西弗。第二组作业人员只能返回中央控制室,第三组更打消了去现场的念头。
东电社长清水正孝在早晨10时左右从出差地关西返回东电本部。《每日新闻》报道称,地震发生时,清水正孝正在其夫人的陪同下参观奈良平成宫遗址。清水到达本部时,核电站现场正在尝试通过远程操作来打开排气阀门。手动打开阀门的一名工作人员的被辐射量超过了100微西弗。
上午10时47分,结束第一核电站视察的菅直人返回首相官邸。菅直人和海江田万里等核电站事故对策核心人员放弃了音讯不通的“中2层”,正式将位于官邸5楼的首相办公室和旁边的待客室设为司令部。下午2时30分,东电确认到反应堆内的压力有所下降。由此可知一号机组的排气作业取得了成功。这一消息也汇报至首相官邸。核心人员们开始聚集在5楼,菅直人出席了下午3时举办的各党党首会谈。然而,就在那时,1号机组爆炸了。
当地媒体:我们要报道事实
3月12日下午3时36分,1号机组发生了爆炸。报道此情况的是当地的福岛中央电视台。
福岛县郡山市,福岛中央电视台本部。位于一楼的总摄像师箭内太不经意看到录像画面里冒起了白烟。“这白烟是什么!?”这一画面是由设置在据福岛第一核电站西南方17公里处山中的无人操作摄像机拍摄到的。箭内太马上将影像刻录在光盘里,拿到隔壁编辑室与同事放大观看,发现核反应堆机组所在建筑发生了爆炸。
报道制作局局长佐藤崇此时在附近的报道室。箭内扯着佐藤的袖子将他拉进编辑室又放了一遍录像。“爆炸在发生在反应堆内部还是外部?”佐藤焦急地询问了好几次。辐射很有可能正在大范围扩散,白烟貌似是从反应堆所在建筑内升起。箭内说:“快点播出去吧。核电站发生爆炸是事实,影像就是事实,报道事实吧!”
大家都心惊胆战。佐藤最后决定:“报道!用影像传播险情,让观众自主判断。”佐藤和箭内都是福岛人。看着眼前的影像画面,他们脑中闪现出家人、朋友的身影。他们在心中祈祷:“希望大家都能看到这段录像,快点避难。”下午3时40分,电视台播出了这段录像。
头戴白色防灾头盔的播音员大桥聪子面向摄像机,在7分钟的报道中,将自己看到的情景解说了出来。“刚才福岛第一核电站冒出了大量白烟,可以看出白烟正飘向北方。”大桥在报道中未做任何评论和解说。
播放这段录像的判断是在机组爆炸4分钟后做出的。附近居民看到这段录像后纷纷避难。现在,佐藤与箭内都认为当时做的判断是对的。
当时,菅直人正与在野党党首进行会谈。“核电站上空好像出现了烟雾”――首相官邸也开始传达这一消息,有关人员忙着确认,他们向保安院与东电询问,却未得到任何回音。原因是这段影像未在东京播放。
新闻播报,媒体之间有温差
在一号机发生爆炸的27分后,即下午4时3分,菅直人与在野党党首结束了会谈。东电会长胜俣恒久也从北京返回位于东京的东电本部。胜俣曾在2010年4月30日的记者会上承认曾与原媒体界人士一同访华,并表示东电支付了多半旅行费用。
一号机组出现异常的消息也传到了菅直人耳中,但只是关于机组冒白烟的内容。
下午4时49分,日本电视台向全国播放了爆炸录像。首相辅佐官寺田学在秘书官室看到后立即前往隔壁的首相办公室。他不记得当时是打开电视还是更换的频道,总之大声喊道:“总理,快看这个!”
官房副长官福山哲郎与原子能安全委员会委员长班目春树也在场,寺田至今都记得当时班目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寺田心想菅直人不对班目发火就算万幸,因为之前班目曾断言不会发生氢气爆炸。寺田记得地震发生的11日晚,在官邸五层的首相办公室里,菅直人指着桌面上展开的核电站平面图,反复问班目核电站是否会发生氢气爆炸,班目回答“不会”。
班目回忆道:“当时我脑中根本没想到会发生氢气爆炸,一旦发生的话,我可以就爆炸原因加以说明。”不过当时菅直人并未对班目大发雷霆,他说:“对于无法预测事态的人再多说什么也没用。”菅直人在看完录像后,再次指示尽快收集核电站事故现场的信息,此时距福岛中央电视台播放录像已过了1小时9分。
福岛中央电视台多次请求日本电视台向全国播放此录像,为何迟迟不播?日本电视台公关部副部长小?真奈解释道:“福岛中央电视重视了速报性,也立即将录像传到了日本电视台。但不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将录像公开,很可能造成恐慌,因此我们在请专家加以分析确认后将其播出。”
顺便一提,3月14日3号机组发生爆炸时,日本电视台在福岛中央电视台播出数分后即向全国进行了报道。
（未完待续）
――福岛核电站事故纪实
2011年11月,前往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媒体记者
按照特别抗震标准建造的房屋出入口。2011年3月31日摄
1号机组的中央控制室。2011年3月24日摄
温馨提示
”首相官邸的震后5天――福岛核电站事故纪实“系列报道下期继续锁定2011年3月12日,敬请关注。
”首相官邸的震后5天”源自《朝日新闻》于今年1月起刊登的系列报道“プロメテウスの?（意为普罗米修斯的陷阱）――首相官邸の5日?”。
首相辅佐官寺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