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去另一个村庄。经过 一条小河,经过富足的水 经过贴近水面的风声。和 潜泳在河底的卵石。经过 一片小树林,经过春天的
绿化模范。一些鸟儿踩着树枝,
一群鸟儿,在飞。几个女人
陪伴着蜜蜂,抽针拉线。
经过一片墓地。经过苍茫的人生
经过劳作之后的安憩。和无憾。经过
玉米地。经过怀胎的母亲
我已无话可说。遇见丁字路口向右拐
就看到另一个村庄。正是中午
稀罕的炊烟,飘啊飘
秋天是个词
秋天是一个词,我把它
读作:锦绣。秋天是燃烧
满山满树满枝的山楂,暴露了
它的血型。秋天是俯瞰
一枚鸡蛋成功地完成,向
鸡婆婆的嬗变。秋天是厮守
主人的谷物尚未开镰,稻草人
不会转身走开。秋天也是熄灭
秋天过后,我们的目光
就不再贪婪
在家的那个晚上
月亮还没爬高母亲
就倦倦地睡着
好多年母亲没有和我一起望过月了
现在我才知道
苦日子可以不叫出一声苦来
但却可以忘掉一些美好
独自来到野外
看见月光照着粗布一样的庄稼茬
上草的露水
亮着珍珠的光
附近一只没吃饱的绵羊
还在东挪西晃
我在城市打工回到农村探亲
股票和粮食的走向
我都不知道
现在已是暮秋对一只羊来说
草的身价无疑是在一天天长高
在这个月亮还算清明的晚上
我只想说一句话
羊啊冬天快到了
你要吃饱
哪怕是冷水和干草
怀孕了你就分娩
不挑儿不拣女
反正都是你苍白的血脉
看见
男人刨坑女伢撒豆女人掩土
女伢跑两步把水壶递给男人女伢跑四步
把水壶递给女人女伢自己也喝了一口
男人扛锄往家走女伢提着豆篮随后
女人拿一条白毛巾忽悠忽悠扇着飞虫
下午他们在春光里点播
他们好像没有说话
他们好像不需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