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 秦岭古墓群十绝凶坟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任文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华散文》、《延河》、《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作品100余篇,其中《山野?村庄》入选《2007年中国精短美文100篇》年度选本,同时入选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中外唯美经典书系.精品美文》一书;《农家院落》入选《2008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年选本。
  
  山村小学
  
   进入秦岭深处洛河发源地龙潭沟,我被那清纯透明的水所震慑。一路“叮咚”的水声响过,人的心境也一片澄明,无所思无所想,一切都归于自然的状态。
   这空旷的山野沃地,除了一片静谧,还是静谧一片。偶尔,或有几声脆响的鸟鸣,如同空谷传音,悠然远扬;或有几声轻灵的山鸡鸣叫,一面山坡顿生鲜活的气象,好让人过把眼福。不过,在我看来最清脆的声音只有钟声了。钟声响起,整个龙潭沟簇拥的岩石峭壁以及树木花草似乎模仿钟的语调,将其余音拉得很长很长……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膜,是否秦岭深山里到处都有学校,每棵树都悬挂着钟声。同行的本地朋友诠释我的疑心,告知不远的山洼那边确实有一所小学,建在山坡根的一处平台上。
   一个小院落,几间低矮的土木结构房子,钟就挂在一间教室的屋檐下。这是一截旧钢管,外表被擦拭抚摸得光亮,钢管里边依稀可见生锈的痕迹。有一截约有尺把长的钢筋棍吊在钢管下面,上课或下课时间到了,敲打钟声的老师站在檐下,很自然很习惯有节奏地敲击,敲几下上课,敲几下下课,或紧急集合的连续敲击,都是约定俗成的。就是这一截旧钢管,里面却有着敲不尽的美妙声音,读过书或正在读书的人,都熟悉这异常亲切而纯美的声音。
   我知道,像这样的旧钢管满世界里都能见得到,可是,能有缘到秦岭深山一所小学做钟的钢管却是稀少的,也是珍贵的。那位从低矮教室里走出的年轻老师,约有三十岁左右,话语少人诚实,在与我一问一答中进行简单的对话。他说:这里原是一所完全小学,五六十人的学校,如今只有一至三年级九个学生,教师就他一人。屋檐下的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地质勘探队留下的纪念物,至今使用着。说话的当儿,几个孩子紧跟在老师的后边,笑嘻嘻地看着我们,那期望的目光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幻想。这时,该是上课的时间了,老师对我们笑笑说句抱歉的话,然后熟练地拿起系着绳索的一截钢筋棍,紧凑地敲打上课的钟声,天真的孩子望着我们也望着摇晃的钟,很快地进了教室。
   钟声响过,我轻轻抚摸那一截光滑的旧钢管,那余音倏地传遍我的周身。一瞬间,思绪多多,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钟不就挂在孩子们的心上吗?在孩子的心目中就像崇拜老师一样崇拜着它。我站在钟下许久,一边在聆听着教室里老师范读课文的声音,一边在聆听着自己心中曾经响过和正在响起的钟声。
   从朋友的介绍中,得知这位老师至今还是个单身汉,不是没有谈过对象,而是对象放弃了他。毕业于南国山城师范的他,由于学业优秀曾有机会留在城里工作,可他毅然回归故里,承担起山村小学教书育人的重任。他不能忘记,曾经教过他的老师送他上师范时说的话:“孩子,你是老师信得过的学生,毕业后回来教书,培育山里的孩子。”他不能忘记,曾经教过他的老师给他写过多少封信,叙说家乡的变化和山里老师的困惑,盼望他早日学业有成。他不能忘记,毕业前夕女朋友的诸多理由与劝说,难挽留住他回归的决心与意志。他不能忘记,当他走进这所山村小学时,一双双渴求知识阳光雨露的孩子的眼望着他,他送走了退休已两年还在学校教书的老师,毅然拿起了粉笔,走进了只有九个孩子的教室……
   一阵舒缓的钟声响过,打断了我的思绪。走进一间只有九张课桌坐着几个孩子的教室,我看到简陋的教室里布置得很精美,后墙上有学生作文园地与美术习作专栏,教室前黑板顶端书写着工整的几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课了,几个孩子还未走出教室,围在一张桌子前比划着什么,我上前去问话,他们提出许多疑惑的问题:地球为什么是个椭圆体?南方气候为什么比我们北方暖和?
   下午放学,秦岭山里的太阳已西斜。几个学生在老师的护送下回家,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山林里。老师返回学校,劈柴做饭,袅袅的炊烟漫过屋顶……
   夜晚,一盏普通的台灯下,老师批改学生作业。这样平静的日子里,除了与学生们一起欢乐外,就他一个人与秦岭深山、树木、花草、溪流对话,感悟山野的灵气。当我问起他的婚事,他笑着,说是岭南学校的一位同行有意思,说这话时脸就红了……
   学校门前是一条溪流,透明的,清纯的,无污染的溪流。这溪流从学校山墙那边流过。一堆堆光滑圆浑的洛河源头石聚在溪流里,游鱼穿梭其间,显得灵动而富有生机。静静的旷野,潺潺的溪流,茵茵的青草,依依的杨柳……
   看见这人世间最纯粹的溪水,我就想起了教室里的孩子们。水声清越纯净才滋润着圆润的童声,才显得那么纯正纯真。山里的孩子生于斯长于斯,有着如此清纯的溪水的滋润,他们一定会让秦岭深处洛河源头的溪在生命里永远流淌下去,蜿蜒东去,汇入黄河流向大海,不断地吟唱欢乐向前的歌……
  
  北山女人
  
   在我秦岭北山,女人不仅勤劳、吃苦,而且纯朴、善良。
   一个女人出生在秦岭北山里,就注定了从小与大山的结缘。当从娘肚子出生的那一天,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窗外的青山,一片蓝蓝的天空,呼吸的是清新的自然空气,伴随的是悦耳的鸟叫蝉鸣,难怪长大了的北山女人开口说话就轻灵脆响,抿着嘴甜甜地笑,笑声好像在心里荡漾……
   长大了的北山女人,要嫁人生孩子,养家糊口,掌管家务。北山女人生孩子,不像城里女人那样娇气,怀孕了前三月后四月的呆在家里休养。北山女人就是怀孕了挺着大肚子也照样在田地里干活,即使生下了孩子也不过一月左右就下地干活,闲是闲不住的,地里的庄稼、家里的日常事务需要女人家操心。男人不管在家里干重活,还是出外打工,干的是单纯的活路,哪像女人家操持家务,放下这个就干那个,总有干不完的活路。
   城里女人吃完饭休闲散步,山里女人难得有那份清闲。山里女人吃饭总在人后头,上有老下有小,先给老人端饭,后给孩子盛饭,到头来才自个儿吃。一边吃着一边照料,往往难得坐在桌子上吃,总是围在锅灶旁,等着给家人盛饭。男人吃了饭,背靠在炕沿边上舒服,边吸烟边听收音机(这在那个年代算是富裕人家),哼哼唧唧地唱几句秦腔或学唱酸溜溜的调子,惹得家人偷笑。女人饭后涮锅洗碗,料理家务。当男人唱得有些微醉,女人听得不耐烦了,嗓门就大了,“娃他大,起来,给牛添料去。”男人低声嘟哝着关掉收音机,“添料就添料,发啥子脾气?”烟锅灰磕打在布鞋底下,一绺青烟飘忽门外……
   北山女人嗓门大,脾气大个性强,心底却善良。白天嗓门大,管家里家外,夜晚瞒乖巧和气,哄孩子睡着了,亲热地对待男人,心疼起男人来,给男人捶背揉腰,擦肩背上红红的印痕……朦朦胧胧的几声鸡叫,透过窗外看去,天空刚微微泛出一点亮光。就听到谁家大门“吱呀”一声响,惊醒了在寂静中沉睡的山村。于是,家里的女人起床,挑开门闩、用力向后拉,厚重的木板与地面摩擦,奏出这“吱呀”的音符。紧接着的一声声,北山女人在这一片“吱呀”声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天亮了,送孩子上学到村口,回来去河边挑水,这是北山女人每天的必修课。男人早起吆喝牛羊上坡吃草,女人挑水、喂鸡、做饭……山野乳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开,显露出清新的大山轮廓。挑水的女人脚步轻健,长长的辫子甩在肩后,一路摇摆一路灿烂,女人挑着水桶边走边与邻居说话。有趣的是新婚媳妇挑水,一会儿从左肩换到右肩,一会儿从右肩转到左肩,停停歇歇,水挑到家里往往半桶不满,不过,日子长了就自然洒落、轻盈。晨曦,霞光映照在山头上,挑水的女人,一路洒水花,一路滋润花草,村道旁那么多摇曳的野花,散发着扑鼻的清香,醉人!
   早晨,这美好的时光,城里的女人从街巷里摇摇摆摆地出来,三三两两说笑着散步锻炼。北山的女人从来不去锻炼,也没有那份多余的闲心。北山的女人不用化妆品,也不吃滋补品,山里的风霜雨露滋润着她们的面颊如苹果般红润,山里的日月精华和艰苦劳作,使她们强壮、健美。趁着这大好的时光,去看墙角那一小片土地上亲手种下的蒜苗是否有新叶子长出来;或是蹲下,找个小棍子,轻轻拨弄着潮湿的土壤,看种下的几棵豌豆是不是长出了芽。一只红公鸡高歌着嗓门撒野,身后跟着一群大鸡小鸡悠闲地围在女人身旁,女人看看菜园边篱笆缝隙,插上荆条,鸡们干瞪眼摇摆着去屋后的山坡……
   北山女人吃苦耐劳,和男人一样干力气活。农忙时间,种地锄草,拉粪耕犁,春种秋收;农闲时间,上山砍柴,纺线织布,缝补衣裳。只听得那家纺车吱吱嘤嘤地响开,肯定是织布机转动起来了,不久,展开的是一卷卷美丽花纹图案的花布。北山人家大多都有织布机,纺线织布是女人的拿手戏,看孩子穿着就知谁家的女人手巧。男孩子家说媳妇,首要看女孩子会不会织布纳鞋底。纳鞋底很讲究,要求鞋底剪裁大小合适,图案设计美观。“鸳鸯戏水”、“喜鹊登枝”、“双喜临门”等,颜色鲜艳,搭配合理,形似逼真。从小长大的北山女人,在其母亲的教养下心灵手巧,懂事知礼,练就了掌管家务的本领。难怪山外的客商收山货,连翘、核桃、栗子都要过称了,总是问一句“看你家女人同意不同意?”男人朝身后的女人挤挤眼,女人发话:“卖了,算了。”收山货的山外人笑笑,背起鼓鼓的蛇皮袋放在自行车架上,捆绑扎实,骑上车子一溜烟出了村道……这时,男人一边数钱一边朝女人笑,女人接过钱抽出一张给男人,男人匆匆去村头的代销店……
   北山女人身体结实,精神抖擞,这与从小接触神秘的大山有关。北山土质适宜生长万物,满山的油松、翠柏,夹杂的翠竹,多种多样的灌木丛,油绿葱茏,守护着大山,丰满着大山,使得大山有灵气有生机。这就像山里女人一样,生活在大山里再艰苦,也艰难地守望。北山女人很少嫁出山外的,留守在山里,生活在山里。即使出嫁山外的女人,那种勤劳的品性总让山外的男人家夸耀。
   北山女人,虽身居大山,却从来不守旧,乐于接受新事物。日子好了,女人在家里可以听广播、看电视,听走南闯北的男人说外面的世界,听读书的孩子讲追星族。于是,她们知道了外面有女经理,女老扳,于是,她们把七沟八岔人家的核挑、香菇、木耳、蕨菜……收购起来,联系山外的客商,用汽车运到西安、河南出售,赚到了丰厚的利润,她们用自己辛劳换来的副业收入和男人外出打工挣回的钱盖起了楼房,引得山外的客商投来羡慕的目光……
   北山女人有了钱,更加热爱生养她们的那一方热土。盖楼房,办农家乐,吸引城里人节假日来山里度假休闲。她们偶尔出山逛城市,住上时髦的星级宾馆,睡在席梦思床上,依然梦见的是那山那水那人,那篱笆墙下的狗叫鸡鸣,那云遮雾罩的山村、竹林、石碾盘、轱辘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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