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懂了,当他伸开双手的同时会笑 我看见他,如同看到了整个世界的核心。这里没有弯曲的部分 没有黑暗与阴翳,如同许多年前我缩在母亲的臂弯里所看到的那样
四个月大的儿子,教我再度认识了阳光,学会了爱人
这里没有憎恨,过去式。没有世故的人生和一切浮名微利
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他沉睡的面孔中带着安详和静谧
当他醒来,他的眼球是海蓝色的,如同梦幻一般,写满了未知
此后的一切道路,都在他的注视中慢慢展开。而他并不知道
生活从未停顿。包括眼前与他嬉戏的这个人,在这些日子里的忘乎所以
他的目光如同清泉,这古老的譬喻,却多么恰当地与他接近。日子是
叮叮当当地响着的玩具,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淹没了与生俱来的所有雄心
他不知道,时间在迷雾之外节节燃烧,那未知的岁月终将逐次揭开谜底
像他母亲,他的生活里有无数活力。我希望他筋骨强健可以打败虚弱的父亲
像他母亲,我爱他远比爱自己更甚。这是隐藏在时光之中的秘密。一天又一天
他不只会哭,会笑,会爬,会坐。更会站立。走路。如今他离长大的一天并不遥远
这也是一个秘密:我们总是在对明天的欢乐的担忧中消磨着光阴
育儿手记
这陈旧的夜晚因为儿子的出现而变得异常新鲜。当然会有回声
那是在静寂之中。窗子外面植物浓郁的气味使夜色葱茏
儿子在沉睡中被惊动,他摇动着自己幼小的双手。他开始哭
起来
嗓音嘹亮。他急促地寻找母亲的乳头和一双能够帮助他的手
我和妻子的睡意都没有散去。灯光亮了,儿子躺在襁褓中的
小身体
在急速地耸动。我亲吻他的额头。须发和肉嘟嘟的臂膊
这漫长的夜晚被儿子的睡眠悄悄地分割开了。我和衣而眠
每一次入睡都变得雷同。我俯近他的面孔。他均匀地呼吸
面色宁定而无惊恐。妻子睡思昏沉地拍打他的肩。她哼着
梦幻一般的摇篮曲。她是一个十足的小母亲。而此前她只是
妻子
我到现在为止都记得她纯洁的少女的样子。儿子倚在地的胸前
像倚在一个温柔的港湾的内部。这里是一个芬芳而奇妙的
小世界
我只是在很晚的时候才写诗。在白昼里我抱起儿子,在白昼里
我再三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手指四处乱抓。他的力
很大
在白昼里他咿咿呀呀地叫唤,像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还不
知道
父亲的名字和母亲的名字。但他熟悉了我们的面孔。对着
镜子时
他会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如今他的笑能够驱散我所有的忧愁
如今他还小。但他的目光追逐人与事物。他的目光中疑惑丛生
他的好奇心是一把钥匙,能够开启进入整个世界的第一扇门
我有时会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看他。视野混乱。我看到儿子
在我的眼前晃动着胖胖的小脚。他已经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全部蹬掉
像一头不甘于孤单的小兽,他的急脾气已经长成。他不让我们工作
做家务。我们伴在他的身前身后,看他眯缝着眼睛,小手攥紧成拳头
如今他仍是一个小麻烦,但他终将长大成人。我的命运藏在这个过程中
星期天,我为他写下第一首诗。我买了一个大厚本,是专为来写他的
星期一,天空晴朗,我骑车走了老远的长路。岁月徒然掠过,似乎无有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