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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子随笔一组:车前子

时间:2019-02-1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无聊      我想我对他人不乏善意,却又极其挑剔:往往在细节上。   所以相处有些困难,这是我的烦恼之处。   某人的一个细节会让我推心置腹;或者沮丧。
  有位诗人,人不错,作品也好,但我就是无法和他亲近,原因很简单,一起吃饭,他会时不时地用筷子剔剔牙齿,然后,又把筷子果敢地插入菜碗,夹起一大块菜,汤汤水水夹到半空,突然,王顾左右,又扔回菜碗。
  最让我受不了的,有人用小勺子去大砂锅里舀汤,居然还吃出声来。
  
  晚上后
  
  大前天傍晚,接到市作协秘书长电话,我正写着一首诗(《腿梦塔》,打断后直到十七日凌晨才找回感觉),口气自然有点匆忙,而她又娓娓道来。我说抱歉,二十二日我正在南京,十天前就约定的。秘书长大概认为我对作协的工作有意见了,她说,你哪天来作协,我要和你谈谈。
  作协么,我想放松一点好,它的理想状态――在我看来,白天应该是一座茶馆,晚上应该是一家酒吧,吃吃喝喝,诗人免费,散文家五折,小说家七折,儿童文学作家不准进门,“少儿不宜”。
  前天上午,文瑜接我去常熟理工学院――我们去年出版了《长江以南诗丛》,林建法先生古道热肠,从全国各地请来了一些评论家……开会。原计划是评论家发言,诗人倾听;主持人临时改为对话,要选两个诗人作为代表先说上几句;让我先说。我说“三个代表”都和我没关系,“两个代表”更轮不到我了,轮不到我说。
  昨天中午,去常熟城里吃蒸菜,这蒸菜馆我去过多次,自告奋勇带路,我说坐在蒸菜馆楼上看得见方塔,找到方塔就行。
  结果在蒸菜馆楼上根本看不见方塔。
  从常熟回苏州路上,会经过相城,相城的曹姑娘前几天约我和曲一看牡丹,那里的植物园据说排名中国第二,我不知道这名是如何排的,不管。
  光炎也住相城,我搭他车去植物园。
  光炎有意思,开错了路――开过了头,我说倒回去吧,他说往前开,总能右转到那里的。这条路贴着河,只有左转的路。我一下兴致勃勃,看要绕到哪里。四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从一座桥上回到右面。
  植物园同游者:曹姑娘,曲一,光炎。
  我说我出个题目,《4月17日,植物园》,大家回去写吧。
  晚上,孔老兄从苏州赶来相城,在渭塘酒家设宴,另送我一只山东秘制鸡,我说分享吧。孔老兄听我说味道真好,说他还有一只,下次送我。特地记上一笔,以免彼此忘记。
  饭后,孔老兄送我到更上楼下,告别。
  我在植物园时候,接到老何电话,问我何时回来。我说:
  “晚饭后。”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晚上后?那是什么时候?”
  他把“晚饭后”听成“晚上后”,“晚上后”作一篇随笔的名字挺好。
  
  土话与雅言
  
  我以前觉得诗人的故乡在故乡之外。
  现在――我现在以为诗人是既没有故乡也没有异乡的。
  没这么方便。
  现在,我在南方生活。
  现在,我在北方生活。
  “南北都是毒。”
  这是我某个时期的“诗歌主题”。如果某个时期有诗歌,如果诗歌要有主题,的话。
  陆机于洛阳诚惶诚恐,说什么“臣本南人,生在敌国”――我却从他的这一句话里培养着作为方言思维中的敌意。这种敌意仿佛世仇。是的,世仇。
  所以,我的诗中有对方言的商量。
  在《方言》这一首诗中,“戳五毒娘”没商量,此乃南蛮土话,翻成鞑子雅言,就是“操你妈”。
  2011-4-29的附录:明天大雨,今晚潮闷,“容膝”之卧室就有点呆不住,我下到三楼书房,抽到品特的戏剧集《归于尘土》――《山地语言》中,一位军官念着如此台词:
  现在听着。你们都是山区的人。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们的语言已经死了。被禁止了。在这个地方,不允许说你们的山地语言。你们不能对你们的男人说你们的语言。不允许的。你们都明白吗?你们不能说它。那是违法的。你们只能说首都的语言。在这个地方只准说这种语言。如果你们要在这个地方说你们的山地语言,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这是一条军规。这是法律。你们的语言被禁止了。它死了。任何人都不许说你们的语言。你们的语言再也不存在了。有问题吗?
  一翻就到这页。
  
  你的罗马尼亚水牛
  
  四月。上午十点钟,太阳底下读《保罗?策兰诗选》。
  《凝结》中有这么一句:
  你的罗马尼亚水牛
  这句多好,如果早知道,我就可以在写《有关罗马尼亚(的几条格言及其他)》时引用,或者发挥。
  一月。高兴约我写篇有关罗马尼亚的随笔。我怕命题作文,一旦遇到,面子抹不开的,不能一口拒绝的,我就协商。我先会起个头,故意刁难,说大致将写成这样,不知合不合乎贵报刊?一般不合。
  我给高兴短信,我说我准备写有关罗马尼亚的随笔了,开头是这样的,如果不合要求,我就不写了:
  一个能产生吸血鬼的国家肯定是有想象力的国家。在别的国家,只产生吸血虫。
  高兴说好,就要这感觉。于是我只得硬着头皮写了六千字。高兴要六千字。
  刚才,我把《有关罗马尼亚(的几条格言及其他)》看了一遍,有点不好意思,我基本上在胡说八道,不知道难为不难为高兴(如果发稿困难,就退回我吧)。现在摘录几句:
  罗马尼亚在词源上与罗马有关系,就像吉卜赛人虽然在声音上与柬埔寨人接近,但在词源上,却与埃及有关。在词义上,吉卜赛是“不可触摸”的意思,而罗马尼亚的词义――说出来或许会让我们丧气――即“条条道路通罗马,不料到的却是罗马尼亚”。
  国家的重量不以人口众寡为口舌,这是电梯所干的事。我问一个罗马尼亚人他所知道的中国人物,他伸出五指,却只说出两个:“孔子”,“毛泽东”。
  而我伸出中指,却说出五个(罗马尼亚人):“布朗库西”,“查拉”,“尤内斯库”,“齐奥朗”……“齐奥塞斯库”,这位毛泽东的同时代君王。整整五个。
  其实是六个,还有 “齐奥塞斯库夫人”。
  吸血鬼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城里全是吸血虫。吸血鬼好不容易从最后一个人那里买到点人血――吸血鬼已经文明,从抢掠的形象一变而为买卖的模样――这些买来的不多的人血,仅仅只够激活头脑的一厘米人血,只要他一出门,吸血鬼知道,就会被吸血虫贪婪地吸掉。天可怜见!这可是吸血鬼用血汗钱买来的人血。躲在家中的吸血鬼无所事事,不,由于害怕,他买来的人血统统变成尿液排出体内……早知道这样,吸血鬼就出门了,也算行善。
  “罗马尼亚”是对“罗马”的反抗。
  
  愿杰夫博士早日康复
  
  我与杰夫博士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这几年他隐居于马耳他――这个被称为“地中海心脏”的岛国。前不久,杰夫通过他的学生联系上我,说要来中国看我一下。我说我目前不住北京,我在苏州。于是他安排了这样的旅程:从马耳他飞香港,从香港飞上海虹桥机场,从上海虹桥机场乘车到苏州,苏州三天,然后乘车去南京,从南京禄口机场飞香港,从香港飞马耳他,时间约为一周。
  杰夫博士是美国学者,庞德专家,弗?杰姆逊的大弟子;他被译为中文的论文,常见的有两篇,收在《庞德:比萨诗章》与《美国语言诗选》中。
  我的一首长诗《传抄纸本》和一首较长的诗《螺蛳文本》,就是他与他的学生共同译成英语的。在我看来,这几乎不可能。但他们花了几年时间,就是翻译出来了。拿着他们的译稿,我请教这方面行家,行家说你的这两首诗,把汉语写得像外语;而杰夫无疑体会到这点,他们的译作,使英语在英语世界成为外语。我说,我要的就是这个。
  等待他的到来。不料昨晚接到张子清先生电话,杰夫在香港意外受伤,腿被断为两截,只得中止旅行。
  不安,不安,又欠一笔债。
  昨晚,接到这不幸消息之前,我正在画这幅画(《女士系列》)――九月份,我将在纽约举办我个人绘画与诗歌展,而这幅尚未完成的画,我没有心情完成了,并想请求画廊作为此次展览海报。
  
  鲁迅文章废名诗
  
  灯火三更意密时,
  老藤如竹写新枝。
  楼头风雨说白话,
  鲁迅文章废名诗。
  
  近来寒暑不常,希自珍慰。
  近来新添两个爱好,一拍照,一写旧体诗。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对摄影毫无兴趣,只是前不久朋友送我一手机,带摄影功能的,我觉得方便,就开始乱拍。反正没成本。
  至于旧体诗,我终究不懂的,平仄,押韵,还是不懂。只是觉得顺口溜来,不像新诗,那就旧体。奇怪的是,只要有某种意味于心上出现,写下后查查书,一般还在格律之中,不是太离谱。但也不靠谱。
  这几乎就是我的生活态度――
  不是太离谱,但也不靠谱。
  新文学中的作家,最爱鲁迅与废名。
  我没有读过《鲁迅全集》。《呐喊》、《彷徨》、《朝花夕拾》、《野草》,隔几年就会拿出来读读。鲁迅就像王羲之,他们两个都是在某种文化尚未成熟时期突然达到几乎不可超越的孤峰。因为!这是上天对我们芸芸众生的怜爱。试想,我现在的生活中,如果见不到王羲之法帖与鲁迅文章,那将多么冷淡。
  写到这里,突然冒出黄庭坚“古人冷淡今人笑”这句诗,注墨八年,越抹越黑,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半夜给我们发短信,并且以死者的名义?”
  废名的新诗是中国新诗最有趣味的部分。
  
  分享
  
  说推荐也行。
  说分享更好。
  我想到的书,第一本:
  萧沆《解体概要》。
  萧沆,通常译为齐奥朗。
  亨利?米修《厄瓜多尔》。
  卡尔维诺《巴黎隐士 》。
  卡尔维诺说:
  我最倾羡的是在暴力世界中他的轻盈、梦幻般的想象力……及其智慧。
  这也正是我对卡尔维诺倾羡之处。其中《方言》一篇言道:
  方言文化……确保一个城市、地域、流域身份的认同……
  方言者表达上有其生动之处,那是一种独特性与精确性,在方言变得平淡、呆滞,像“墨索里尼”时期……
  词汇的贫乏和单一化是一个语言死亡的第一征兆。
  在另一篇访谈中,他说:
  我认为人人都应该参与政治。
  凡让我们放弃我们自己一部分的必是负面的。
  《美国日记》,有一则“我的旅伴(年轻作家)”,在卡尔维诺看来,那几个作为旅伴的作家简直就是蠢货。其实我们也见过不少。
  《美国日记》:又一则“女人”:
  很迷人的少之又少。多是小资产阶级。转啊,转啊,都灵。
  多丽丝?莱辛《时光啮痕》。
  记得写托尔斯泰的那一篇。托尔斯泰这样的经典作家,也就是被脸谱作家。莱辛写出她的看法,脸谱变成脸,或者鬼脸。
  我一直认为,耶利内克的随笔比她的小说更有――想法。
  作家和艺术家,不也就是一些有想法的人。
  大作家和大艺术家的想法无非多些,而已。
  卡达莱,一位阿尔巴尼亚作家。
  《梦幻宫殿》。
  他的《亡军的首领》更值得一读,二十多年前就出版过,默默无闻。
  我今年书读得少,文艺类的书读得更少。
  这两年我好像没读什么书,只记得读过《万有引力之虹》上下卷和贡布罗维奇《费尔迪杜凯》。
  刚才去翻日记,原来还是读了一点,记性差了:
  (2009)七月十三日。上半年在苏州读了些书,居然没印象。前几天听人说起于连的《裸体与本质》,才想起也读过。现在看来要把手边读的书记下。近来――读了纪德的《人间食粮》,他是一个有极好品位的时髦作家。写过《琐事集》的史密斯说“不能既时髦的,又是最好的”。近来――读了克洛德?西蒙的《植物园》,多少无稽之谈可以借实验之名啊。《植物园》让写作变成一件手工活了,这有点可疑,尽管海德格尔说“思想是一件手工活”。近来――读了卡内蒂的《耳证人》,这本书可能过几天再读一篇的感觉会更好,不能连着读。近来――读了切斯特顿的散文,他的机智与幽默中有一种傲慢:大英帝国不可挽回的衰落,于是有了钻牛角尖的傲慢。
  (2009)七月十五日。昨天入伏。近来――读了卡夫卡的《城堡》,第一章就预示这将是一部“尚未”小说:不能完成的未来之作。第一章之后的,有三四章吧,卡夫卡有种长篇焦虑,“硬扯”,“填充物”,逐渐摆脱。我留了几页没裁,以作将来写笔记的证明。备忘: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第一章28页“卡夫卡式的想象”,第二章,好像后面还有。布洛赫:“这是艺术史中一个崭新的时代,在其中死后名声比名声更重要。”近来――读了洛特雷阿蒙的《马尔多罗之歌》,书写狂都含有恶意的毒素,或许这正是让我着迷之处。科克托的不相信历史相信神话,也渊源于《马尔多罗之歌》吧。
  (2009)七月二十日。……当晚找到埃利蒂斯的《英雄挽歌》,读了《方向》这部分,觉得是另一个希腊――仿佛旅游者的希腊。近来――读了勒克莱齐奥的几个作品(《世界文学》2009/2),我看到他小说中的一些诗人之影:蓝波,洛特雷阿蒙,夏尔――法国文学大概有一支青春的激流之流派与传统,其中是硬伤、裂痕、反抗和狂怒,还有不易察觉的被安慰同温情所捕捉到的恭顺。我对米修的兴趣是他在另一个地方。一定要在另一个地方。近来――读了富恩特斯的《奥拉?盲人之歌》,《捉海蛇》这篇还没读,一个作家的想象力、形式感、历史与现实,水乳交融(删除二百五十字。我有种神秘的阅读体验,暂时还不能分享)。近来――读了村上春树的几个短篇(掐脖子鸟、图书馆什么的),肤浅有肤浅的好处,在美学上。近来――读了幸田露伴的散文,他从指甲看人的命运。
  (2009)七月二十九日。近来――读了克洛代尔《认识东方》,异国情调了一点,意思也就是“失灵”和夸张。《猪》那篇写得好。近来――读了《洛特雷阿蒙作品全集》书信部分,我不指望了解他,一支烟没抽完,我就读完了。近来――读了《帕斯选集》上集(我记得他写有米修的论述,但是在下集)。备忘:有关穆齐尔随笔:1.开始不知道要干什么,最后还是不知道要干什么,恭喜!“绝对精神”的破产。2.理性地描述非理性,然后,理性破产。3.《没有个性的人》,一部让小说破产的小说。
  多了。也不尽是我目前的想法。一句话,就是我们不要老跟着新书跑,这是新华书店采购员的工作;不妨静下心,想想读过的好书,然后再找出来阅读一遍。
  当然,把记忆中的坏书找出来阅读,也是有趣的。少年时期,我觉得亨利?詹姆斯的小说、契诃夫的小说――都很平庸。最近这些日子,深夜,我都在读这两人的作品,他们的天才让我振作。我觉得乔伊斯外露了,卡佛过分了。
  
  《三元图》跋
  
  一元――“意识形态流”与“意识控制论”以及……一些人在艺术那里是粗暴的;艺术在一些人那里是粗暴的。前因后果就说不清了。
  二元――另一方面,语言仅仅作为反抗媒质而并没有自觉自证可言。
  三元――真理是思维乐趣。编织四维内存的思维网,自由不是网眼,是一维与一维之间的间隙。我们(这是承认局限性的称谓)所能探索到的宇宙仅仅仿佛一首印刷在纸上的诗,它的深度感恰恰是由平面唤起的。但如果说宇宙是个平面却是错觉。宇宙是一只线轴,四维(或者八维)各得其所,它们被上升到交缠的层面,就是四维后的思维――这个层面的思维才说得上思维。《伏羲女娲图》是揭示四维被上升的过程图,这是一个平面,所以互有遮蔽,是四维(或者八维)交缠图,它缺失的部分是思维图。一开始就是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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