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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化理散文选]现代散文精选短篇100

时间:2019-01-25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阿克塞春雪       1998年春天,一场旷日持久的春雪在阿尔金山区连绵不断地降落。这场大雪给人们带来了新鲜的心理感受,使人快乐无比,也让人尝到了在如夜的白昼里生活着的艰辛。然而,这是我最希望出现的天气,它能给我一个安静宽松自由的生活空间。
   小县城仅住着两三千人,大家见面免不了要打招呼。打招呼的内容除过没完没了地问“吃过了没有?”,就是相互邀请 到家里做客。这种慷慨陈词,意味深长。我天生最不习惯串门,所以我常常指望天气给我帮忙。如果有人邀我到他家做客,我没有去,我会说因为那天下雪;如果我遇到别人,我没邀请,我也会归咎于那天下雪。这样,我就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读书睡觉。生活就是这样。
   开始下雪的那天,我跟几个人在大巴图的小山牧场查勘一条废弃多年的水渠,讨论春天来临时如何维修水渠的事情。此事已过去十多年了,但我至今也没搞明白:那条水渠的水到底从哪里来,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要爬过一道道高低不平的山梁,我纳闷水又不是蛇,怎么在高高低低的山梁上翻来翻去,或许我笨吧。正当大家讨论哪里该维修、怎么维修时,阿尔金山主峰上升起了一团乌云,不一会,大风挟着飞沙漫了过来,紧接着风雪交加。我们暂时在悬崖下躲避了一会。鹅毛大雪霏霏扬扬,世界变小了。领导说,看来天气变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就匆匆忙忙往山下跑,提前收工回家。晚间,大片雪花转为细粒雪,把平日里高山与沙山夹击的无限远的走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混沌世界。第二天早晨,隔着窗户向外一望:院子里、墙头上、屋顶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似的雪,刚刚立春不久变暖的天气一夜间又回到了严冬。大人小孩又立即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推开门,一股寒气袭来,不过毕竟已到春天了,没了数九寒天的那种凛冽的锐气。顶着飘落的雪花,先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中午下班回来,又是厚厚的一层。每天回家进门先扫雪、后做饭。如此反复几天,到后来清理雪的速度远远落后于降雪的速度,就索性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一两天过去,院里的雪人越堆越大,不得不转移到院外。街道上积雪加院内转移出去的雪,使得街道处处变得拥堵不堪。县城里居民少,扫开一条路是不可能的,只能任凭落雪无尽,堆雪无序,而人只能蹒跚在几乎一米多深的雪中,来来往往。
   一天早晨,我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一项任务:让我做好准备,参加救灾活动。任务是乘某单位的吉普车,与一些被抽调来的人员一起,到县城最近的大巴图村参加抗雪救灾活动,我的工作是做好雪灾情况报道,以争取上级救助和支援。被临时征用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就陷在雪中动弹不得。人们用铁锹清出路来,让车辆从雪巷里艰难地集中到指定地点。雪是那样的厚,以至于汽车无法向大巴图行驶。最后又调来了一辆推土机,从县城集结点开始清道,其余车辆尾随其后,走走停停。推土机工作效率低,后面的车队好大一会儿才能挪动一点距离。雪,仍然下个不停,我们站在路边,雪花落个不停,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等待推土机开路。雪装扮的世界很单纯。天地间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纯纯的白色:天是白的,地是白的,整个世界是白的。不仅颜色单纯,就连天地山川间的高度都没有了,看上去就是一大张白纸。
   在这既干净又寂静的雪野里,在我们视线所及的远方,出现了几个小点。这几个小点渐渐放大,形成一条线,最后在晃眼的光亮中出现了两个人和一群羊。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真是奇迹。大家静静地望着,都在思考:他们从哪里来,他们要到哪里去?在铺天盖地的雪天雪地里他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带着一连串的问题,望着雪野里徐徐移动着的篱笆墙似的点儿,都在试图解开这个谜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男人。他手捧一只脸盆,走在羊群队伍的前面,侧身端着饵料盆,诱使着羊儿向前跑。女的压阵,在后面大声吆喝着,鞭打着羊。齐腰的雪,他们和羊儿在雪中几乎是跳跃而来。人的面目渐渐可以看清楚了。几个司机跑过去,抱起雪中的羊,转移到路面上。我也模仿司机的样子,跑过去转移羊只。待到他们走近,大家才释然:他们原来是大家的熟人,一对退休夫妇。他们远近闻名,因为退休了还经营着一百多只羊,大家经常看到他们早出晚归放羊的身影。这次上山却没那么顺利,一连几天的大雪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下山的机会,他们只好在山中的“霍斯”里呆着,没想到雪越下越大,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决定冒险向山下转移。男人挎着羊毛褡裢,里面装着诱羊的苞谷籽,女的带上木棍和赶羊的绳索,赶着羊一路摸索而来。从山上到我们所在地仅四五公里,却走了八个小时!大家见面就像多年不见的亲人,激动得相互拥抱,互通情况。两个在山中坚持了几天的“公职”牧民脱离了危险,赶着羊群回家了。司机说,这也是救灾,不过大的救灾还在后面。十五公里路程,每小时前进不足2公里。更为稀奇的是在平日里,我在这条路上徒步与朋友采过蘑菇,还陪两位南方记者在月下采访过牧民,记忆里要跨越的两条沟,翻越的几座小山包,几段弯弯曲曲的路,今天全然不见了。时间停止了,空间干净了,一切变得很简单了。下午5时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想象前方救灾的任务一定很繁重,但是到达大巴图牧业点,一切出乎预料。牧民们备灾物资充足。草料足够牛羊吃半月以上,面粉、菜、煤油、火柴样样不缺。我们带的面粉、煤油、火柴等悉数发放。家家的羊卷里羊儿精神抖擞,叫声一片;户户屋里热热活活,人们聚在一起打牌,下棋,饮酒,其乐融融。二十几户人家驻扎在一条山沟里,自食其力,自给自足,这种“颇得湖山趣”“不知城市喧”的生活状态,令我羡慕。很难想象,在荒郊野岭的地方,人们居然生活得如此惬意。此次救灾,在去时的路上花费了七八个小时,回来只用了几十分钟。不过,领导们说,下去一趟使人放心了。其余没有去的地方,就让县上的无线电台话务员每天与远在百公里远的几个乡政府联系两次,注意掌握情况。城里一切正常,牧业点传回来的消息也正常。只是雪总是下个不停。生活就像一幅扇面画,看起来不规则,但富有诗意。
   阿克塞,就像一座孤岛样,与外界相距很远很远,面对的大漠很大很大。身处无穷沙海,所依靠的就是巍巍高山,山就像停在港湾里的桅船,是人心中的依托和希望。守着这座大山,人人感到宁静踏实,生活安适。雪天,世界变小了,一切人间琐碎皆可抛在脑后。人们在雪中上班下班,上学放学,生活在两点一线之间进行。到了夜晚和休息日,看电视、听广播,打牌喝酒。我最惬意的事是拥炉读书、写信、睡觉,尽享寂寞和孤独。偶尔夜里在雪中走走,看到迷茫雪夜里点点灯火,比平日里亮了许多,把一扇扇窗户照得通红,由此感到世界格外温馨。
   有一天早晨,天晴雪霁,在人们头顶集结了十多天的云撤离了,深蓝的天空里飘来轻盈的朵朵白云,就像一块块手帕,把蓝天抹得干干净净,还散发着丝丝水气。人们眯起眼,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太阳,光线鲜得就像在水中淘洗过了一样,金灿灿的。家家都动手清理屋顶上棉被似的积雪。人们个个神清气爽,争着爬上屋顶,一边沐浴鲜艳的阳光,一边活动久屈的筋骨。冰雪消融,檐水滴滴答答,水沟里的雪水哗啦啦响个不停。潮湿了年轻人的春梦和外来人的对故乡的思恋,一边登高望远,浏览高山大漠雪霁景象,一边勾起了对远方的某些期许和向往。
   那天夜晚,久违的明月挂在雪山雪野之上,恍若白昼。我敞开窗帷,让如水的月光浸到床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感到天地之遥远,人生行迹之不定。和我同居于一座小城的人,或许在很多年前,不曾想象得到草原是何样,居然栖息在了草原上。很久以前乌孙在这里牧马、匈奴走过。今日我为自己在古丝绸之路遗迹旁跑来跑去,凝望着山里吐蕃留下的六字真言石刻遐思,过着以肉为食、以酪为浆的日子而感到宽慰。除过书橱里的书在我阅读时,把我的思绪扯得较远外,我更愿意像一位流落天涯的古代游民那样,在辽阔的草原上“逐水草而居”,在四季流动的草场上悠然自得地跟着羊群来来往往。这天夜里,聆听着檐水滴滴嗒嗒的声音,感到春夜漫长,人生短暂,那年我到草原已过20年,而那夜千年不变的明月,照亮了我有些苍凉的心。
  
   那年深秋,为了找地下水,一帮人在阿尔金山的戈壁和山褶皱里奔波了一天,日落时分,在阿娜坝尔河畔住扎了下来。
   悬壶烧茶,支锅做饭,夜幕降临时才端上饭碗。在夜色里,或立、或蹲的吃姿,凝成了一组雕像,看上去就像一幅水印木刻画。辽阔的原野一览无余,在夜影笼罩下就象一大片田野;蓝幽幽的远天,看上去,就像农家大院,人影就像一排木桩。营地安扎在四周长满红柳的沙渚般的空地上。河水在河道里蜿蜒流过,红柳沿着阿娜坝尔宽阔的河谷延伸到了山中和戈壁深处。搭起的两顶小帐篷,被大伙儿戏称为“总统间”。“普通间”就大了,有人编了一首顺口溜:天是房子地为床,月亮星星挂满窗,头枕大山脚蹬大北方。只有“阿娜坝尔”这样富有诗意的地方才能产生这样豪迈的顺口溜。
   相传很久以前,阿娜坝尔人迹罕至,一片荒芜。有一个猎人携母来到河边以狩猎放牧为生。一次他带着猎物到远方变卖。当有人问他从何而来,他答道“阿娜坝尔”。 “阿娜”这个词在突厥语系中,是“母亲”的意思,“坝尔”是“在”的意思。因为他生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地名,于是猎人随口说出了“母亲在的地方”。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把这个猎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命名为“阿娜坝尔”。因为这个美丽传说,在我心中会时常会浮现出这样的情景:一位慈祥的老母亲,站在门前,眺望着广袤的大荒漠,正在等待儿子归来。
   绵延300多公里的阿尔金山北坡是阿克塞荒漠草原。这几年,政府搞了一些退牧还草工程,草原保护得到了重视,野骆驼、藏野驴、盘羊、岩羊、青羊被列入受法律保护的名录。尤其这里的野骆驼,目前在全世界仅阿克塞阿娜坝尔一带才有,比大熊猫还稀少得多,据统计已不足400峰。林业部在这里设立了野骆驼自然保护区。为了解决春季牲畜和野骆驼缺水问题,县上决定在极度干旱的草原上打几眼机井。这天,县长带领技术员和投资商到一个叫霍别力的草场上确定打机井的位置。经过一天的考查论证,决定先期在霍别列试探,如果成功,将再打几眼,彻底解决野马泉、苦水泉家畜和野生动物饮水困难。
   太阳已经跑到地球的那一面了,余光还映射在西天。草滩就如漂在夜色里的一片绿叶,在茫茫的夜的海洋里漂啊漂着。露水发出滴嗒声,好像提醒我,这里的气候已进入寒秋。前夜过后,天空似乎亮了许多,河水从山里流出,发出清幽幽的亮光,留下一连串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奔波了一天的同行者们,很快打起了鼾声,而我在这宁静的夜晚,没有一丝睡意,独坐河边石上,留恋这秋夜时光。天地之大,周围上万平方公里甚至于与塔克拉玛干连接达数十万平方公里几乎没有人烟,孤独无助而又自由自在的感觉令我身心快乐。天很低,繁星闪烁,好像伸手可已摘取。此时如果你走进原野,那就更有意思了,有狼、狐狸、黄羊、盘羊、野驴在原野里游荡、追逐和休养。后半夜困倦而来,我才爬进帐篷,当我迷迷蒙蒙进入梦乡,被一阵类似于猫的撕咬声惊醒。我惊诧,究竟是什么动物如此近距离撕咬?
   清晨,河面上吹来一阵阵清凉的风。我到河边洗漱时,在河畔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串茶碗口大小的梅花形爪印清晰可见,显然是猫科动物留下的。忽然我明白了,这不是猞猁的爪印嘛!我回想起了昨夜那一声凄厉的撕咬声,原来猞猁就在我们身边玩耍撕咬。洗完脸回到驻地,我悉心打量了一番我们的营地。啊,天哪!帐篷和露天铺就扎在了一处猞猁的洞穴,一缕缕的猞猁的毛挂在红柳枝上,寻迹望去,红柳丛中有一条猞猁进出洞穴时趟出的小路。猞猁是一种食肉动物。不过,阿娜坝尔草原上的食肉动物都不伤害人。佐证了这里的食物链是完整的,狼是最好的清洁工,才保证了的黄羊、羚羊等野生动物的体格品种优良;鹰和隼是老鼠、旱獭的天敌,才保证了草原不被老鼠旱獭毁坏。有时,有些媒体报道,草原上狼吃羊的事时有发生。有人呼吁,建议用枪来解决。这让人心头一紧,恐怕一些人为的调节,会破坏草原上的生态平衡。我坚持这样的观点,我们热爱自然,尊重自然法则,就是要让自然界的事由自然法则平衡。
   太阳升起了,阿娜坝尔河在霞光中婀娜多姿,犹如人间仙境。由于要赶路,我们迎着早晨金色的阳光,依依不舍地挥别阿娜坝尔河。阿娜坝尔,母亲在的地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访!
   几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利用兰州出差的机会,去了一趟马?山。马?山虽说是黄土高原的最高山峰,但地质学还是把它归到了祁连山构造架,属祁连山的最东端。马?山山势高俊,从北向南望,呈簸箕型。我和几个朋友在那里赏景游玩,采摘野菜,品味浆果,还从老乡的小摊上买了几枝当归,珍藏至今,香气浓郁如初。至此,我实现了一个愿望,那就是东起马?山,西到当金山,我已完整地了解了一座伟大的山脉。在祁连山最西端当金山下,就是我的第二故乡阿克塞,我在此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里,我无数次穿越当金山口,对那里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十分稔熟,以致于能道出祁连山与相邻仅隔十几米的阿尔金山之间的地貌区别。我也多次寻访山丹牧场上的古战场,攀登七一冰川,穿越扁都口峡谷,解读祁连山的冰川、森林、河流、草原、牧群、村庄和民风。更多的时间,我行走在祁连山下的农村、牧区与城市之间,饮着祁连山甘甜的雪水,享用着河西走廊里生产的优质粮食和甜蜜的瓜果。可以说,是这座绵延千里的伟大山脉养育了我,是她给了我创作的灵感。我几乎用大半生时间探究和热爱着这座有感情、富有诗意的大山。
   夏秋季节是祁连山山上山下最美的时节。在明透如水、蔚蓝如海的天空下,山上的冰川熠熠生辉,给炎热的河西走廊增添了无限魅力,带来了阵阵凉风。而山下麦浪滚滚,玉米堆绿;朵朵向日葵像整齐的兵阵,接受太阳的检阅;色彩绚丽的花卉制种基地,像绣在锦帛上的华丽图画;啤酒花层层叠叠,铃铛似的花骨朵任凭热风摇曳;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面而来,瓜果芳香在田地果园里弥漫流溢。河西绿洲被誉为河西粮仓、塞上江南、瓜果之洲,绿洲周边的牧场牧草如茵,牛羊成群,是最好的牧业基地。
   然而河西走廊如果没有了祁连山的滋养,就是一片干旱贫瘠的荒漠。长期的气象记录显示,在祁连山的东部地区,年降雨不足200毫米,西部不足80毫米,但河西走廊蒸发量高达2000多毫米。就是在这样极度干旱的环境里,较为保守的统计数字显示,大山南北生活着450万人口,养殖着1000多万头牲畜,还建造了许许多多的工厂。这里的生命都依靠祁连山的雪水养育,众多工厂凭借祁连山的雪水维持生产。
   每当我到达祁连山中的冰川,我心中对祁连山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对这座默默养活着山下万物的大山更加理解和怜惜。在气候变暖的今天,祁连山承受着各种生态危机的考验。中科院冰川研究所的一份研究资料中写道,50年里,梦柯透明冰川后退了300米,冷龙岭有27条冰川消失;近20年,祁连山中的冰川平均一年流失10亿立方米,照此下去,面积在2平方公里的小冰川将在2050前年消失;更令人担忧的是有学者认为,祁连山中较大冰川只能支撑50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了祁连山,河西走廊就会变为沙漠,巴丹吉林、腾格里、库木塔格等沙漠和柴达木荒漠戈壁就会连成一片,其面积将会超过塔克拉玛干沙漠。
   生活在祁连山下的人们,在阻止气候变暖、冰川退缩方面,有责做出行动。对于二氧化碳、甲烷、黑炭(烟灰)排放造成的恶劣后果,更要有足够的认识。然而每到春秋季节,原野阡陌上,不时有野火缭绕,在城市周边,垃圾焚烧时有发生,农村的秸秆燃烧习以为常。然而令人欣喜的是,随着新农村建设步伐的加快,秸秆还田、沼气做饭、太阳能淋浴等环保理念和新能源技术在不断引入各个层面,延续了几千年的生活方式有了一些改进。诚然,低碳生活是保护家园的最好行动。敬仰祁连山非一人始,保护善待环境也非一人之意,但我的最大愿望是让人人都有一种保护意识,参与保护环境,珍爱自然的队伍中来,使祁连山上的雪峰冰川长存,让河西这片美丽的大地永葆青春!
  
   编 辑 杜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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