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勇 1964年生于西安。1986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现任新华社陕西分社副社长兼总编辑。 当西班牙人举起大力神杯的时候,人们发现一个超级体育大国的影子已经凸现在世界面前。作为继英、法、德、意之后第五个登上世界足球巅峰的欧洲大国,西班牙的国际影响似乎与其他几国相比要小一些,但如果你细心感知了解过这个风情万种激情澎湃遗产丰厚的国度,这个曾经力图征服世界的海洋霸主,那无处不在的艺术和力量的融合之美,会让你觉得斗牛士们拿世界杯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夺魁除了运气什么都不缺。
一年前去马德里,在宾馆放下行李就去看了场斗牛表演。斗牛是西班牙的国粹,尽管存在不小争议,但这个古老传统一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那天去的斗牛场建筑外观就像一个足球场,那一圈拱门有伊斯兰建筑风格,显示出阿拉伯人历史上曾经对伊比利亚半岛几百年统治的影响。这场斗牛表演历时两小时,由三个斗牛士角斗六条将近半吨重的公牛。本场斗牛不是正式赛季的表演,所以门票只有五欧元,而如果有明星大腕出场的表演,门票至少要一二百欧元。或许是现场观看的效果,这场斗牛的激烈、紧张还是让人惊心动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最后出场的非常年轻的斗牛士,他在用花标刺击公牛时不慎被牛角撞伤了腿,顿时鲜血就染红了绑腿,但他依然坚持不下场,最后手持利剑,以潇洒机智的动作一剑穿心,使那头野性十足浑身淌血的公牛瞬间倒地。结束时,这位斗牛士手执牛耳,将他漂亮的帽子抛向不停欢呼喝彩的观众,一瘸一拐走下了场。
看着这位受伤的斗牛士和被马车拖走的公牛,看着这如此艺术的杀戮和杀戮的艺术,你不能不惊叹于这充满血腥味儿的表演。它让意外随时发生,惨烈随时发生,奇迹随时发生,英雄和烈士也随之诞生。当斗牛士和公牛斗红了眼,观众们也心跳加快、热血奔涌,感觉到一种对原始生命力的激活。“为了诞生我诞生,为了死亡我死亡。为了死亡我诞生,为了诞生我死亡”。山多尔的这句诗特别能传达看过斗牛后的感受。斗牛士的一剑穿心也让人想到西班牙队的普约尔、比利亚和伊涅斯塔,他们在背水一战绝杀中的勇猛冲顶和劲射,何尝不带着斗牛士血染的风姿。
如果说斗牛是融合了野蛮血性和英勇优雅的艺术,那么弗拉门戈舞则洋溢着一种诗意的愤怒。在马德里一家名为“东方小姑娘”的咖啡馆,我领略到这种舞蹈的神韵。那力与美的交融,让它既是华丽奔放的舞蹈,又是紧张激烈的运动。两个皮肤偏黑的吉普塞女人甩裙踢踏的舞姿与斗牛士提着红布闪转挥洒的动作颇为相似,那种节奏强烈的踢腿、跺脚叫人心颤,也让人感到了西班牙足球的力道。在这里还喝了叫“塞格利亚”的鸡尾酒,实际就是一种混合型的红色软饮料,虽然没什么度数,但感觉很有劲。当时就想,西班牙阳光炽烈,是“出口太阳和海滩的地方”,所以红色成了西班牙的一个标志,难怪人们称西班牙队为“红魔”呢。
被塞万提斯誉为“西班牙之荣光”的古城托莱多,是一个阳光灿烂充满融合之美的地方。它临近马德里,公元前被罗马人征服,六世纪成为西班牙的首府,从八世纪阿拉伯人统治时期,阿拉伯人、基督徒和犹太人共居此地,这里成为三种文化汇合之地,这也是托莱多历史上最繁荣的时代。几个民族、几种宗教和文化几百年相伴相融,给当地留下许多珍贵的艺术和文化遗产。这个城市现有五万人口,其狭窄如羊肠的街道里不乏犹太教堂、基督教堂和清真寺,艺术风格彼此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里最著名的建筑当数大得吓人的托莱多大教堂,它始建于1226年,盖了二百多年才竣工,看整座建筑本身,就是一种风格凌驾于另一种风格之上,众多艺术家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在西班牙的城市里,像托莱多大教堂这样令人炫目的建筑随处可见。举办过1992年奥运会的巴塞罗那,有一座令人震撼的圣家族大教堂,它是著名建筑大师高迪的遗作,从十九世纪末开始修了一百多年还未完工,预计还要几十年才能收尾。这个教堂的建设资金主要来源于社会捐助和门票收入,对于高迪来说,这个教堂不只是为上帝而建的房子,一个礼拜之地,它更是每个来访者都可以读到的一本《圣经》问答录,《圣经》中的各个场景在建筑中直观如同图画一样逐幅展现,栩栩如生。圣家族教堂从它宏伟的结构到精微的细节,都让人强烈感受到西班牙人对宗教的高度虔诚,他们的精神之柱在每一个人群居住的地方都高耸入云,立地擎天。据说西班牙是拥有世界文化遗产最多的国家之一,从其教堂建筑就可见一斑。
巴塞罗那的兰布拉大街也是色彩斑斓特别能体现西班牙融合之美的地方。这个由市中心加泰罗尼亚广场通向地中海之滨哥伦布广场的步行街上,五颜六色的人群川流不息,各色人等展示出不同的文化和风情,有表演绝活特技的,画画的,演哑剧的,各种各样的行为艺人如同蜡像般伫立,让你仿佛置身流动的人物雕像的画廊。真可谓满街的艺术家,满街的造型,人人皆有型,处处有风景。就如同西班牙队的那些才子们,个个是斗牛士,个个是艺术家,卓尔不群又美美与共,构成一道迷人的风景。
其实,作为一个拥有深厚足球传统、文化底蕴的欧洲大国,作为融合了力量和技术的欧洲拉丁派最具代表性的球队,作为十几年来在篮球、网球以及一级方程式赛车等诸多体育领域已经称雄世界的西班牙人,他们的精神气质早就具备了冠军相,真该好好享受赢得世界杯的荣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