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光去了哪里? 暴露着血管的枫叶在书中吼叫 吉米收藏秋，犹如 在大地上挑选星光和时间 秋风中飞舞的纸片已被写完 吉米还不懂虚无。那时
紫色已开过，芳香没有跟来
银币无法点亮内心一角
何为明亮?牙齿都躲在笑容后面
家字，针刺在吉米双肩
披满身污点走在草丛尾部
密云淡去，嘈杂减弱时
透出空隙，吉米借此生长
犹如蘑菇。一群黑蚁营养丰富
四季在身体内安居
夜晚，偶尔去血液里游泳
那一年，让吉米疼痛的词语
比如地主、生离死别
或者走资派等都在忙于繁殖
好像新种族将要灭绝
经常有流星从房后落入深渊
划伤眼睛和脸颊，一天
吉米放飞蜻蜓，手中留下了
绿色细腿，夹在书页中
风干后尖角锐利，一把匕首
与历史同时呼吸，冷风穿透汉字
那一年，暴风雪经过草原
带走一个牧羊女孩的右脚
灾难被想象时，能否置换掉真实
铁梅在《红灯记》中
身姿如柳，高举着女性主义的虚弱
吉米借《卖花姑娘》的辛酸
去流干眼泪，身体里沉积入骨的盐
却无法减轻。那一年
吉米的初恋同学去牧区下乡
参加屠宰牛羊比赛以分秒计算
他不甘心自己在低矮中
就要消失于村落。麦田里
凡高杀死自己，把灵魂留给绘画
在书中他们曾经学过
此时却无法模仿。游戏
失去了平衡，并继续失去着
知青取暖铺着羊皮，隔开了
吉米对世界的打开和梦想
后来，南斯拉夫的《桥》
在电影院中被炸，吉米反复去观看
而记忆却无法被彻底炸毁
那一年，长满荒草的绿地
不叫风景，但是也组成为公园
同学各自长着家庭的短处
和红斑，他们相聚如一只章鱼
来到岸上，触角弯曲
伸出无数胆怯以及逃走的方向
绕过公园右侧那座山丘
植被无序好像吉米干燥的头发
杂草隐秘处，秋风经过留下遗言
由于紧张，被空气读出声音
那一年，吉米被情绪困扰
手背犹如沙土，伸出来交往时
露出蒿草以及沙棘的根须
同学艾，母亲自尽在家中
取代了围观者在电影中遇见的惊恐
寂静，没人议论原因
搞不懂是生活的唯一幸福来源
那一年，假设比真实还真实
银色针尖扎到了骨头
母亲划清界限离开城市
吉米被英雄丢下后，把白色纸船
折叠好，放进一盆淡水行驶
远方更远，一条隧道
通向心底和幻灭，时间没有尽头
吉米炒吃阴影，学校旁那片蓖麻
成熟了。发现黑色快乐
并不是创举，好像一些现代人
长出了能吃甲虫的胃
驱逐黑暗，从一只甲虫
或者一颗蓖麻进入洞穴
为了吉米，瓢虫已把体能耗尽
为了分辨黑暗，吉米先关掉
身体上所有光亮，除了眼睛
缺少翅膀而去飞行的
除了死亡就是碎片、疼痛和欢乐
离开身体和经络，灵魂
理所当然飘在黑暗里，亦如
飞行在空中。那一年
吉米的忧郁已经落地
但还在下沉。在泥土之下
那心的深处有多深?
抵达遥远的月亮泉水要依靠嗅觉
选自冯晏博客《冯晏的BLOG》
标签：教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