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一样醒来 淘井者,你来, 放下自己, 婴儿一样醒来, 污秽中又一丛清水。 打水者,你来, 放下你我。
眼睛一样醒来,
再次,挑高的井,
在两腿之间,运行蓊郁,
从,四周郁郁蓊蓊。
堵住,
这过于具体的――
视死如归的心情:
嘴,
一如爱。
四周,趣味浓厚的水,
深入土地,
花
仿佛家谱。
或许生殖之梯。
一盆花,父亲送来去年。
早晨到楼下取水,
院子的门,昨晚忘关。
我又看到――
这备忘的紫萼,
是一部家谱,空白墙前,
生机勃勃,没有虚无感。
有人爬在上面:
爬出有限,一闪:
裂痕的光,一闪念。
美人鱼
有一条鱼,
注定在苦海淹没的鱼,
它还做鱼吗?
我说做人吧。
有一位人,
注定在尘世埋葬的人,
他还做人吗?
我说做鱼吧。
鱼说,继续。
鱼继续!
人说,继续。
人继续!
没有另外可做。
我的意外之财,
某年继承鱼的遗产,
某年继承人的遗产;
某年淹没,
某年埋葬。
还乡
我在寒冷的天性中旅行,
路边银铺买本地产的甜糖。
还有不甜糖吗?“有,不甜糖,”
只在贵族与世家流行,
秘籍般不轻易示人。
“我终于不知道已经大吃苦头”。
我买了一袋甜糖。
旅行者持有大面额钞票。
她找零于我,
有我认识的十块五块,
和我不认识的十块五块。
我不认识的十块五块,她说:
这是本地产的钞票。
钱柜掏空了,还缺几块钱,
她就在另外的孔里搜寻,
递给我一张手写的十块钱。
我在寒冷的天性中旅行,
路边金铺买本地产的饮料。
她满满一杯随时就要溢出似的
持来了本地产的
一种嗜好沼泽地里的
蕨类植物的
蚂蚁的
血。
很名贵。蕨类是沼泽地的大宗族。
很好喝。蚂蚁是蕨类的大宗师。
我决定把一张手写的十块钱花掉,
自始至终我没有和它建立起信任。
她飞速地找零于我,
有我认识的五块两块一块,
我吃一惊,手里全是我认识的钞票,
我又有了伟大的现实感。
还乡途中,我恰当地赞赏了本地产的饮料,
和她的美貌。她代表性地抱住我,
于是在她世界:他们藏在书架上的暗箱中:
引起一阵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像着迷的黑发
――给林
在衣服褶皱之中屡屡受挫,
如同光亮。
像着迷的黑发。
使白发,我的未来,
事物的阴影色斑,
又出现你:
羽毛状叶子,
心脏叶子;
就是火,
也乖乖交上青烟,
大片空地。
如同光亮,在衣服褶皱之中屡屡受挫……
哦,用黑发占卜,思想战士,是什么?
此刻,俘虏,织物般暗黄,
在狂风之中,织物般暗黄,
在衣服褶皱之中,浮一层油。
即兴(春雪)
总会像凌晨,
忘在灯泡一样的水边。
那些屋顶活动欲望,
船被开走。
鬼魂浪漫,卷帘:
柱头春雪的绿。
我们如此风格无人敢住下的,
于奢侈的软里,房间。
多年不能拔出乌有。
这私有的乌有,春雪的绿,
让别人的岁月全显得苍白?
顶上的心
逝者会想到我们。
想到我们,逝者就安排一个梦,
让我和他见面。逝者想到我们,
会比我们想到他们的时候,要多。
我们在俗世张罗晚宴,
逝者则静静地安排一个梦,
我们到梦里。
他有这个能力。
逝者和我说几句话,
或者托我――力所能及。逝者从不过分。
而晚宴的嬉戏之中,
你对我要求太高,太高了,
我常常无法完成爱。
有时候逝者什么也不说,
安排下一个梦,
就为了看看;
祖母站在面前。望着我,
她往手腕缠绕念珠,
仿佛滴水,一滴水一滴水,
包圆天光云景,
源源不断,敞开的内壁,
抵达顶上的心。嘀嗒,就走了。
我知道她回到那里。
我也不是对每个逝者都有时间。
水没有使他们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