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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时光同眠 [与过往同眠]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千百年来,中国历代文人追求人生的诗性存在和终极境界的“合道”,成了理想人文精神的一个核心。而我们生活的经验和意识,都不过来自时间的流,从今天溯流而上,是亘古的过往。今天,作为“土地之子”又不幸成了被时代放逐的游子的我们,意图建构理想的生存空间和精神之塔,抑或仅是思索当下生存本身,莫不向着这个“精神故闾”和价值的核心场。
  中国历来为农事大国,亚细亚生活方式和农桑传统文化,注定了在这方土地上生活延绵的人类极其文化圈所固有的乡村情怀和乡村乌托邦世界。现当代文学史上,无论是艾青所爱的土地,还是海子的麦地,诗人的笔触向来没有离开过乡村这方生存和精神的后土。诗人对于土地的感情,更是所有“土地之子”对于乡村大地母亲的热爱,而这热爱,与其称之为感情,毋宁称之为信仰,一种对于理想乡村世界的热衷向往,和对于千古精神信念的信守归依。也难怪《旅行中,和诗人谷禾谈起往事》里,诗人于旅游胜境徜徉之际,放眼的却是“湖南与河南,儿时的村庄/相似得让我们惊讶――”一缕燃放着乡思的炊烟,油然唤起了一场忆旧的审美情感旅行,那个追赶阳光“把铁环滚向大海”的烂漫少年,和他温暖的乡村生活印象。而“我通红的小手,从姥姥温暖的围裙/撷取麦穗。清香从厨房传来/烤红薯的味道”(花语《我所经过的那些冬天》),抑或“母亲锲而不舍地用一把剪刀的颤抖声/一上一下把它剪短/而姐姐穿在身上却拍着小手蹦着、跞着”(吴文杰《一件蓝花棉袄》)……一粥一饭一衣一线,无不以个人的生活细节承载着乡村的历史和情感。乡村的世界是真诚美善的,也是简单朴实的,甚至是酸涩苦难的,然而在这永恒的类似宗教的乡土情怀里,对于抱朴守真、顺应天命的人们而言,所有的痛楚和苦难又都将接受情感的洗礼升华,而最终成为温暖柔软的人生美事。况乎还有虞克义笔下那位早逝的四姐:“嘴角的那一丝丝笑容/正经历着人生最后的绝唱”,生命是崇高而弥足珍贵的,唯其如此,才“让我带着它一直在窗外流浪/脸上挂着严肃/心里藏着悲伤”。此外,肖作华的《老渡口》里,那个渡人过河从不收钱的老人,也是静静地给这个乡村世界倾注了许多唯美的因子。
  传统的因袭,加之生存体验和感悟,我们久已习惯这种静穆温柔的诗性栖居和人文浸染。然而,不止“老渡口”父辈的离去,商业文明蚕食农桑文化传统的今天,我们已经成了大地上失乡的异乡人。“小时候的田埂阡阡连陌陌/暮色里早已深深地陷落/不能够从远处伸来/来接我回家了“(余光中《布谷》),故园与传统的缺失,生存处境与古典理想相悖离时,诗人们只得带着乡愁夜夜来追寻那在流光中消逝的往昔。乡愁和思乡,一路汹涌而来,成为当今文学具有终极关怀的重要命题;乡关何处,也一再成为文人之笔所苦苦叩问之事。霓虹灯遍布的今天,乡愁是一个普遍的生存状况和普遍的精神现象。行走在都市,一个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灰色城堡里,“一个人行走在楼群的缝隙间…我又开始怀念乡村”(天岚《京城之夜》),商业化物质化的社会面前,诗人的灵魂又开始恍惚游走在城市的边缘。而从北岛《风中站立》的境况中走来,这种置身于都市他乡的忧伤和精神追问,不只是属于几个诗人,而是属于整整几代人。漂泊他乡的人们,一次次地意欲回归,一次次地乞求精神靠岸,现实却是一再地痛感失乡。“坐在时光的静穆里…那些秘而不宣的言辞风化在时光的褶皱里”(《好时光》),费城一语中的,道出了悖论境地里,人们精神深处的焦灼不安和深深的惆怅。
  诗人何为,我们又该何去何从?一面是古典乌托邦的魅惑及价值核心骨的中轴,一面是现实失度的残缺背离,回归传统人文理想,返璞归真,不仅成了高洁的奢侈,且“因为非存在的力量,存在者无法肯定自己的存在”,而生成了一种压迫人心的窒息和精神生疼。在这个为稻粱谋的时代,诗人四处奔波,诗歌在夹缝中生长,黄劲松为我们描绘这样一个《熟识的人》:“而他走了过去,比风还轻,/目光从脸部转向脚尖,/转向身边的一棵树,一盏灯,/一个未知的去处”。又如刘洁岷《我的江汉平原潜江地带》里写的:“在棉花的香气中柳老师走投无路/只好抱台电脑成了北漂…我的责编沉河转行到了出版社”,理想的绚烂敌不过生活的鸡毛蒜皮,但诗人仍固执地“预感到有一天,我/和宗宣沉河青蛙以及江霞会被邀请/来到潜江”,至于何时再团聚在潜江,这只是个愿望。董大华的《夜宿山村》,带给我们一幅夜色朦胧的山村风景画,使“我的梦悠扬在了/山村祥和的笑靥中/在一个清馨翡翠着的夜晚”。又如詹晓华在《思念的图腾》里感觉到一种强烈浩大的向往思念,“思念冲向空旷/深深浅浅地呼吸着夜”,又在《疼痛是一本圣经》里,深深感触到这缺失造成的疼痛,“疼痛的经历是一本圣经”。而有信守有关怀的人,只得寂寞地较永久地端起这份痛楚来守望未来。长夜未央,“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如果醉了,则刚好与过往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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