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 每天夜里都听到 肆虐着苇叶的风声 听到母亲心中 受伤的浅水滩上流过的水声 母亲 一生都被月光所骗
才会在干涸的角落里积满泪水
每天夜里源源地流个不停
母亲
好似一片饱受秋霜的落叶
再也不能高高扬起
只剩下满目疮痍的伤痕
昨天夜里月落星稀
微风仿佛母亲不匀的呼吸
轻轻摇动糊纸的窗棂
在我们卑微的心灵里
母亲就是唯一的火种
面对着闪烁的灯火
有人正用无影的手
在重重的黑暗里
把母亲岌岌可危的一生
拉向无边无际的浓雾之中
野草
不顺心的日子里
去风势强劲的山坡看看
那里聚集着参差不齐的野草
迎风而立颤颤巍巍
没有“客厅”
没有“餐桌”
那里与文明毫不沾边
却有露水
纯净剔透的露水
滋润着绿色一片
下雨天
即使在冰凉的山坡上
赤身而卧
坦荡磊落的心扉
依然无愧面对苍茫的云天
不顺心的日子里
去看看山坡上的野草
于是，自己拥有的一切
反而会成为羞愧不已的
负担
碗面
皱皱瘪瘪地
聚在一起
抑或微笑
抑或哭泣
从这些神情各异的脸上
我仿佛看到了妹妹
还有与妹妹一起工作学习的
女工们辛苦的影子
每次
我壮胆吃碗面时
总觉得
脖子上的筋会发生扭曲
好像我妹妹的
血与肉
正一点点地融入我健康的
躯体
莲花
天地间只打开一只耳
听到的只有
风声水声和鸟声……
天地间只生着一张嘴
却像上了门闩一般
一年四季只点头不出声
喜欢也点头
讨厌也点头
点头的余韵化作
蓝色布满我的眼睛
于是，我的眼睛变成海洋和天空
当我锁耳能闻
闭目可睹
修成佛一般的品性
躯体和灵魂就能像花
像莲花一般
清纯
悲哀的饭盒
一年一班有个孩子
一头直立的刺猬发
一对突出的虎牙
更显得天真可爱
中午时分
他总是捧着饭盒独自离开
当别人偷看他的饭盒
他挤出的笑容中充满了无奈
没有母亲的孩子
只能自己准备饭菜
不，冰凉的饭盒里
其实盛着羞涩和悲哀
“大人们在一起
难道就是为了吵架和分开”
孩子的哀伤如同饭盒里
仅有的几块萝卜块儿
品尝不出任何滋味
早晨
早春的清晨
天空蓝得耀眼
为了儿子上学的学费
母亲去邻居家借钱
推开邻居家柴门
弯曲的背影是那么孤单
路边的人们窃窃私语
仿佛在窥视怪兽一般
儿子默默地在路边等候
不知是否知晓母亲满心的悲酸
母亲蹒跚着走出柴门
用裙摆擦拭着满脸的泪或汗
母亲一把抓住儿子的手
凉透的心早已降到了冰点
滚烫晶莹的水滴
跌落在摞起的两双手之间
早晨的阳光在两双手背上
仅留下白色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