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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万物是一种时间”:万物有灵下一句是什么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一个鸟类观察者与诗歌      作为一个鸟类观察者,津渡将他谋生之外的全部精力都用于大地深处的行走、蹲守和观察。这是白天的事情;我猜想,他写诗的时间大概就只能属于夜晚r:“我母亲只生下过我一次/我一生要写两辈子的诗”(《两个我》)。但是,作为一个诗人,津渡并不是只写鸟,在我所读过的全世界的诗人中,没有任何一人写到过那么多的植物和动物。而所有这些都归于一统,那就是山水,故而作者有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山隅集》。
  作者自言观察鸟类的范围并不出其寓居的“嘉兴地头”,但其笔下的山水、风物、动物和植物却绝不止于此地,而是远达西藏和大西北的纵深腹地。因为“……我们亟需印证的,万物的永恒,不是追寻,正是追忆”(《追忆》)。“万物”不能永恒,只有借助诗歌对万物的书写和命名,也就是“追忆”,才得永恒:
  出现在这首诗里的事物最后都会消失
  只有这首诗
  将会证明永恒
  ――《谒萧景墓》
  一首《南台头闸赋怀》简约地记述了诗人行走大地的过程。诗人从楚地带来的不仅有屈子的“天问”精神与方法,更有胸中所装的特殊行囊:“我的遥远的天边,连同我、我的小镇”。毋宁说是诗人的小镇如影随形地始终跟随、伴随着诗人的灵魂在大地上漫游,并调校着他私有的心灵罗盘。这个不朽的小镇名字就叫竞陵:“我努力向它表明我的身份:我来自于竟陵镇”(《蚱蜢》);“这是津渡最后的岁月/他又回到竟陵老家的乡下”(《重逢》)。
  观纵现代以来的中国诗歌,求“途径”者蔚为大观,求“精神”者寥若晨星。津渡之诗,当为后者无疑,其诗之“精神”正是“古人真诗”在当今微弱残存的一脉。吾谓之:“自然”主义――但绝非“自然主义”。
  
  二、“自然”主义
  
  在我看来,中国古典“真诗”的主导“精神”乃是“自然”主义,即以“自然”为诗之主体,而不是以“人”为主体。“人”是包含在“自然”的概念中的。津渡写到了不少人,如父亲、母亲、妻子,以及以民歌调式完成的《高原清歌》组诗中的高原男女,也笔涉村庄和田园,但还是不能遮蔽他诗歌的真正主体。
  首先,从存在的角度看,自然之物乃是最高、最真的存在。比如《林木》:
  一棵树挨着一棵树。一棵树挨着
  另一棵树
  像一群盲人站着,伸出手臂
  摩挲着对方。附耳低语
  有时候。也许会是另一种情况
  需要更加耐心地辨认,抚慰
  即便它们相距遥远。也能从转动的
  日晷与阴影中
  感知彼此的存在
  我想提醒一下读者的是,这样的诗是不能用通常的拟人性来解读的。必须从“存在主义”的视角来接受和认知,即便最终我们没有话说,只有对物的感知是唯一的真实和意义所在。
  其次,津渡诗中并非没有“人”。正是有了人,诗歌才有温度,世界才可度量。但是总体上,不能把人理解为其诗歌的主体。世界。自然才是主体,此主体的存在是完全自足的,人是从属之物。所以津渡之理想诗篇是只有主体、没有客体之诗。作为自然的一部分,人对自然的理解,唯一的方法是作为自然本身来感知自然。关于此。我们可以通过他的《杜英》、《田野》等一系列作品来感受。
  
  三、时间意识
  
  以“自然”为诗歌的主体并不意味着历史感的丧失,而是历史感的扩张与放大。它具体地体现为诗人强烈的时间意识。在某种意义上,以“自然”为主体。其实就是以“时间”为主体,因为“万物是一种时间”。
  以一般的评价方式而言,《穿过沼泽地》一诗堪称津渡的代表作,这首中长诗集中体现了津渡诗歌的各种品质和艺术追问的方向与方式。“你孜孜不倦,翻阅典籍/勤耕不辍,是为毕生虚无的事业/却不知朗诵累牍的诗章/不如去看一行飞起的白鹭”,这并不是抵毁知识的时代风尚。而是生命意义上的以“自然”为师。但它再次与古人的“师法自然”并不相同,原因在于津渡作为一个现代的自然观察者。与古人对自然的观察并非同一种观察。诗人通过观察,深刻地领悟到,作为一个现代人只有倾听着自然的声音,跟随自然的脚步,才有可能通达自由的境界。途径不同,终究还是与古人殊途同归,正如诗的结尾所写:
  倘若我一直向前。跟随水声
  跟随水鸟与昆虫,闪耀的光芒
  那近了又近了的,乃是自由的天堂
  我一直走到大海边上,漫步
  身边是翻卷的波浪
  时间意识于津渡而言,具有某种与生俱来的性质,它们加深了津渡诗歌的历史感与生命感。
  
  四、观察、对话及禅
  
  既然是观察者之诗:诗中就少不了具体的观察过程和方法。今天这种方法必然会打上科学的烙印,而不同于古人纯粹的感知。从经验哲学的角度看,这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最根本方法。
  湖岸消失了,大海酣睡在远处
  天色睛明。转瞬下起了大雨
  消融只在一时,又在雨后还原
  沼泽不断延伸,不断裂开
  我仿佛走上一位思想者的脑球体
  一边踱步,一边搜寻着什么
  ――《穿过沼泽地》
  “思想者的脑球体”是一个复杂的比喻,类似于博尔赫斯所谓的“比喻复合词”。“思想者”与“脑球体”既可分别为喻,又在复合之后作为整体以单数成喻。其喻指既是对沼泽地的形象描写,也是对其性质和功能的比拟,第三层意思则暗示了观察者的伟大探索与思考的本质,可谓一石三鸟。通过这个比喻,我们电再次感受到观察对象与观察者的同一性,这是人化身自然的必然感知结果。
  一个当代诗人的成长,必然需要有面对他者的对话。这个“他者”通常就是古代或外国的伟大诗人们。《雪意小札》便是一组精美的对话之诗,诗人分别与孟浩然、杜甫、陶潜、贾岛、皎然、常建、岑参、韩愈、白乐天、李商隐等展开一场场隐秘的灵魂对话。这一方面告诉我们诗人并不是单纯地面对“自然”,他也同时要面对自己那些伟大的对手来展开自己的诗写:另一方面也告诉我们诗人的精神源泉除了自然之母,还有伟大的汉语诗歌传统。比如《密林》:
  雪在东,雪在西,雪在南
  雪在北。雪下到林上,雪下到林中,
  雪下到林下。雪马
  与雪龙嘶吼。槎丫森密。宛如巨舟上的
  樯椽
  白鹭的翅翼翩然撞击雪淞,烟雾迷?
  而我想起一个诗人在蓝关前踟蹰不前,
  何等相似的惆帐
  沟渠中雪积一尺,雪在心中攒足一丈
  韩退之,既知华山投书,又为何不能从
  大雪之中退之
  退之地下有知,他将无法回答来自另一个诗人“为何不能从大雪中退之”的追问,毫不夸张地说,这一问的确出乎意料。石破天惊!而诗歌对雪的描写颇得那首古歌“江南好采莲”的神韵,非大手笔不敢学。这些可能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乃是这组诗歌隐然显现的禅意。
  对于禅,我们无话可说;对于诗。有一点可以肯定,诗歌的禅意与诗人对于时间的领悟颇有关联。时间乃是生命唯一的存在方式;“万物是一种时间”不也可以视为一句禅语?
  但我认为津渡诗的禅意并非有意,而是意外得之。一方面作为一个现代的求知者,他的观察方式实际上与古代的禅悟多有矛盾之处;另一方面,其诗中的禅意只是隐约存在,与古代禅诗卓然不同,比如王维之诗,禅意显明,颇易觉察。那么津渡之诗,禅从何来?只能来自诗人对“自然”那种放弃一切之深爱。由爱而观察,由观察而理解,由理解而解放。禅就是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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