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阅读答案 > 正文

看到你有苦难,我必须帮助 [严歌苓:从苦难中看到荒诞]

时间:2019-02-0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王葡萄、田苏菲、多鹤、朱小环、玉墨……躲在这群或热情泼辣、或内敛深情、或单纯偏执但又都爱得热烈的女性背后的正是严歌苓。   毫不夸张地说,严歌苓是近20年来在国内和国际文学舞台上收获名声、贡献作品最多的华人女作家。当然,她的另一个身份更广为人知――编剧。在大银幕上,她是《金陵十三钗》的小说原作者,《梅兰芳》的编剧;电视屏幕上,她的《一个女人的史诗》、《小姨多鹤》赚够了观众的欢笑和眼泪。在这个文学日渐式微的年代,这样来介绍一个身兼作家与编剧双重身份、并对前一身份更为“看重”的作家,本就是件无可奈何的事儿。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中,严歌苓完成了足以让自己安心闭眼的新作《陆犯焉识》,她的另一部作品《金陵十三钗》更是在电影市场上名利双收。她写人写事画面感极强,文字变化多端,时而温婉柔情时而犀利尖锐,让人很难猜测操纵这些文字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严歌苓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有什么太大的变换,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舞者姿态,勤奋写稿,“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我觉得最大的一点是语言,我用了诙谐、打趣的语言描述了苦难,因为我在这些苦难中看到了荒诞。”
  第一本以男人为主角的书
  有才华“没用场”的公子哥陆焉识成了严歌苓2011年11月推出的作品《陆犯焉识》中真正的男主角。对于严歌苓来说,这是个不小的突破,在她此前的作品中,女性是所有矛盾冲突的中心,男性往往沦为配角或仅仅化身为一个符号。
  《陆犯焉识》是她迄今为止最长的一部也是“写得最认真最吃力”的一部小说。也是她创作史上具有颠覆性意义的转型之作。
  陆焉识是个迂直清高,坚持独立于任何派别之外的文人,最终他也没有逃过历史的漩涡。在一次次运动后,他莫名成了被判无期的囚犯。在监狱里回顾往事时,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被迫娶来、一直不肯正眼相看的妻子冯婉喻。现实的残酷正在于此,当相思了20余年的妻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陆焉识迟来的爱意无法道出,因为他发现妻子在他归来前丧失了所有的记忆,他成了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在写《陆犯焉识》的第一句话时,我已经给自己定了语调。自然界是平衡的,人和自然相克相生。陆焉识被流放的地方原是没有人的,因为一场政治运动这些人去了,打破了平衡。那次运动改变的不仅是人的生命,还有整个草地上的生命。”
  依然是严歌苓作品的一贯视角,从细微处描写大时代中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背后是若隐若现的历史背景,刺的人生痛,却无法回避。看的见的是一对男女间刻骨铭心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看不见的是“一个人对感情、对自由的一场近一个世纪的彻悟”。
  在她看来,历史变迁中,第一受冲击的就是人和人的感情,很多家庭要被拆散,有些妻子要主动离婚,有些孩子要反叛父亲……这些都首当其冲。情感是个晴雨表,因为社会对一个人的认同会很快影响到情感上的认同。而这些恰恰是一段历史最珍贵最真实的部分,在她的作品中,你甚至能读懂历史。
  为什么会给自己的新书取这么个绕口的名字?严歌苓解释说,这部作品可以诠释为主人公对自由意义的领悟,他对自己妻子几度不忠诚,有一种负罪心理,用“犯”是比较恰当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判刑的嫌疑人在刑法名称形成之前,过去(指上世纪80年代期间)的判决书是叫X犯XX的,(比如姓王的叫王犯XX),所以在当时是比较规范化的法律称呼。
  如果说一个作家命定要写几本书,于严歌苓,《陆犯焉识》便是其中之一,“不写,闭眼前是非常遗憾的。”
  “我最近听朋友说,这部《陆犯焉识》是我的巅峰之作,但我必须在两年后才能回答你它是不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我很少在自己的书刚出版,就回头去阅读它的。”
  事实上,严歌苓对《陆犯焉识》还有些别样的感情,书中主人公的原型就是严歌苓的祖父,一个等人时能背下小半本英语词典的“神童”,16岁上大学,20岁出国,25岁拿到博士学位,40岁自杀谢世。小时候家中到处是这位未曾谋面的爷爷留下的字画、古玩和线装古籍,令严歌苓满怀好奇:“少年时,我就觉得他是一个谜”。
  于是在严歌苓笔下,那些支离破碎的关于祖父的了解,靠她的想象力和资料查阅黏合起来。她往返于美国、上海和青海采访取材,完稿后数易其稿,这才有了生于上世纪初,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洋博士”陆焉识,和他浓缩在40万字里、为自由挣扎为爱煎熬的大半生。
  “因为我是八分之一的我爷爷,探究他,从某方面说也是自我探究。比方说,他是个严重的失眠者,我自己也患过不可救药的失眠症。人们都知道失眠是表征,并不是病根,那么病根也许是过分敏感、过分多思、逆反――内心和外在的极度冲突,这些我身上都有体现,所以我很想解密我爷爷的人生悲剧。”
  也许爷爷的人生并不完美,甚至有所缺憾,但是严歌苓并不忌惮于展示这些,因为她喜欢写不得志的人,喜欢写有很大缺陷的人,她觉得动人的人往往都是有缺陷的。
  没有不好的故事
  写作对于严歌苓来说,已经是一种秘密的瘾,是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不写就是让我身上有一块痒痒,又不让我挠。”
  还有什么比当作家更适合她吗?反正目前严歌苓还没有想到,因为她的爷爷是作家,她的爸爸也是作家,她的哥哥还是作家,她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去干别的。
  “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不好的故事,只有没写好的故事。写作就是有话不好好说,把话说得跟别人不一样,说的是这件,让人想到更多,谁能超过故事本身所表现的越多,谁能在故事底下埋的更多更深,谁就更牛。”为此,她―直希望在此方向上努力,做个会说故事、值得期待的作家。
  为了让自己讲故事的能力更精进,严歌苓不得已按捺住了实验小说形式的冲动。自《第九个寡妇》起,严歌苓发现老老实实讲故事既不费劲,又能被读者喜欢,何乐而不为呢。她不能让读者不喜欢,这是她觉得很可悲的一件事,“任何一个艺术家都蛮可悲的,他总要把最后的评判标准交给别人,不能自己觉得特别好,人家不买账。我牺牲了特别想实验小说形式的冲动,但我想我会再实验的,因为这种冲动不可能按下去。”
  最少市场已经为严歌苓讲故事的能力打出了高分。《金陵十三钗》自不必多说,但严歌苓并不认为这是她最重要的作品,“但是这姐儿命比较好,被拍成了电影”。其实早在1993年,李安就第一个购买了她的小说《少女小渔》的电影版权,李翰祥一年买了她三个剧本的版权,后来由她编剧、张艾嘉执导的电影《少女小渔》获“亚太地区国际电视节最佳影片奖”,与陈冲合作的电影《天浴》获台湾金马奖7项大奖并独得编剧奖。讲起这些,严歌苓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因为她突然发现文学要用影视剧来宣传,悲哀又无力扭转。
  严歌苓从不认为她的小说要依附在影视剧本之上才能存活。“只是我比较喜欢讲故事,也比较注重写人物,有故事有 人物。写人物就要注重他的个性,用人物来架构一个故事,不是我一定要这样做,写作的时候就写成这样了。这也是我的个性和审美观决定的吧。”严歌苓最大的梦想就是一定要写出一本“抗拍性”强的作品,她认为,所谓抗拍性就是文学元素大于一切的作品,它保持着文学的纯洁性,“像纳博科夫的《洛丽塔》,那就是一部抗拍性很强的作品,尽管它被拍成了电影,有的电影还获得了奥斯卡奖,但是没有哪一部能还原这部小说的荣誉。”
  在很多人印象中,严歌苓算得上高产了,毕竟隔不了多久读者就能在书店畅销书的位置上看到“严歌苓”三个字。事实上,严歌苓的有些书早就在海外出版了,只是现在大陆一些出版社将它们重版,因此给了读者错觉,觉得严歌苓出书太快了。
  这么多年来,严歌苓的写作也在某些细微之处发生着变化,她觉得最大的不同就是语言,她用了诙谐、打趣的语言描述了苦难,因为她在这些苦难中看到了荒诞。她甚至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追求准确、简明,让这样的语言埋藏意象,“其实好的语言尽管朴实、简约,意象已经在其中了。所谓浓后之淡是从古到今中国作家一直在追求的语言境界。”有梦想的人永远有前途
  “我是个精力过剩的人,我跟很多人说胜利最终是要属于精力过剩的人,因为他一生的精力可以抵上人家三生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觉得累。”严歌苓认为,对作家来说“生活经历是非常重要的,它和才华几乎是60%和40%的关系。”她又说:“天赋与勤奋的关系是70%和30%。”
  为此,她在这20余年中,每天清晨即醒,喝杯咖啡,写到下午两点,每天保证6小时写作,据此可以推断其作家公式中天赋和经历的浓度。
  “我跳舞时就有个坏习惯,如果这天没练功,晚上就会非常非常难过。像我过去说的,感情都是挣来的,你不能平白无故觉得人家都该爱你,你必须挣,要有自己可爱的地方。一样的,我每天晚上喝点红酒听点音乐出去散步或者去看戏看电影,那是我白天很辛劳地挣来的,我把每一天的写作当做挣晚上快乐和轻松的办法,可能我有点自虐吧。”
  严歌苓说自己目前的生活“简单、单纯”,早上五六点钟起床,下午去健身房,晚上做晚餐,不时会举行家宴或参加别人的家宴,晚上九、十点钟睡觉。最享受的,莫过于自己和丈夫一人一杯红酒,就站着一直聊天,海阔天空。
  对严歌苓来说,生活中有意义的事情,不只是写作和旅游。读书,看电影,养动物都很有意思,尤其是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孩子的成长,其实永远掺和着她自己的成长。成长本身就很有趣,活到老,成长到老。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绝望的理想主义者,所以无法和绝对的丑恶产生共感。这一点足以从她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看出,她是为数不多的自带摄影师的作家。出席各类活动时,严歌苓都会邀请专人为她拍照。照片上的严歌苓很符合她留给人们的印象:美丽、精致,但又缺少了点灵动的生气和亲近感。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严歌苓是芭蕾舞者,并且一生维持着舞者的端庄;她还是军人,当了13年的兵,做过战地记者;她还是出使非洲的美国大使夫人,有一段传奇并且美满的婚姻……她有太多令男人爱慕令女人嫉妒的优点,有什么能难住她呢?
  答案听起来可能有些无厘头:用电脑写作。严歌苓常常会抱怨电脑写作给她带来的麻烦,她不喜欢用电脑敲字的那种感觉,非常累,需要双重集中,不仅要注意自己的文字,还要盯着屏幕看自己有没有把字敲错。她还是准备用铅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陆犯焉识》是她用电脑写的第一部小说,也是最后一部。
  可别小看了她手中的那根铅笔,就是在一只只铅笔的陪伴下,严歌苓成了华人冲刺诺贝尔文学奖的希望,但是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严歌苓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个奖项。
  “如果能得诺奖当然是件高兴的事,但我更看重的是没得诺奖的这么多好的作家。为什么西方人一定比中国人更有权威来评判我们的文学呢?最有资格评判自己国家文学的人,应该是这个国家的读者和理论工作者。”
  严歌苓觉得可能正是因为国内缺乏这样有说服力的文学奖项,才让大家过分“迷信”诺奖的光环,“如果一个奖没有威信,自己国家的读者都不会把它当回事;但如果一个奖非常能代表水平,能对作品进行客观的评价,那么从民间到学界都会喜欢它、承认它。如果真能这样,大家可能就会心安理得、心悦诚服地期待得到这个奖的认可,而不会去想诺奖了。”
  这样的表述并不意味着严歌苓不相信梦想的能力,她常会说“有梦想的人永远有前途”,足以温暖人心。

标签:荒诞 苦难 严歌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