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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其实也叫天下(组诗)_组诗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髯子,实名张世忠,甘肃景泰人。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飞天》《绿风》等刊。现供职于人民银行景泰县支行。      伐木之声   
  开门见山
  上山栽树,是我这一生熟悉的一种劳动
  我把镢头安在木柄上
  像把脑袋安在手臂上,然后举起来
  用力挖下去――
  挖,其实是一种道歉的动作
  一下一下,在一个
  不断扩大的年轮上,我紧握半径
  固守一点,远方
  一个内心杨柳外表像我的少年
  他翻开一本书,像翻开一沓整齐的春天
  之后,吟诵――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声音
  清脆悦耳,恍若
  隔世的伐木声
  
  大(石?),一个地名
  把石、大、多三个字像三块石头
  简单垒起来,是大水(石?)的穆
  大水(石?),一个地名,在甘肃景泰――
  字典上的几个蝇头小字这么说
  一个长须老人指着我的脚下
  也这么说
  
  西面是山,东面是百尺悬崖
  逼仄的河西走廊,仿佛一?可量宽了
  一条铁路侧身而过,一列火车
  像一行排队远去的房子,大水(石?)
  一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子
  爬伏在一片岗恋间,像一角扼守时光之密的暗堡
  风吹不动,雨淋无声,一眼泉水
  从石缝中流出
  被一个土话叫“涝坝”的池子盛满
  端平,我伸手一掬
  一些漏了,像无法抓住的具体细节和场景
  一些,入口成涩
  我断定是水的眼泪
  坐车离开时,那个难字――(石?)
  让我回头,把一个山村的名字
  又大声念了一遍,沉重的声音
  像抛出的三块石头
  该落向何处,村口
  挥手告别的长须老人,裹紧了宽大的黑布棉袄
  像一个还未简化的繁体汉字,我
  认识他吗,山
  泼墨一样泼出一大片阴影
  归村的一只老牛,像一支毛笔
  把大水(石?),一笔
  写进了落日下的山中
  
  一个沙漠人家
  
  一个土院,三面敞开
  一间土屋坐北向南,像一艘沙浪中
  漂浮的旧船,一棵沙枣树下
  一口井,几乎把地打穿了
  一根井绳,拴住了一只水桶的
  一颗空洞的心
  
  院前,一片沙滩上
  一个红脸蛋的女孩,赤足追着
  一股旋风跑,一片破纸
  追着她的影子跑
  一峰骆驼,坐卧不语
  双目半睁半闭
  仿佛不屑儿戏――
  这时,口渴的我擅自闯入
  一只狗从暗处冲出来,一扑一突
  都是看家本领
  我一惊一慌,拔腿就跑
  我的一行脚印,像一条线索
  一直把我追出了阿拉善
  今年秋天,我再次路过,人和畜
  已不知道去向,那间土屋已遭灭顶之灾
  在我离开时,溺身黄沙中的那棵沙枣树
  仿佛喊了一声:救命――
  
  遥远的石河子
  
  大舅去了石河子
  走时,母亲才十三岁
  她那么小,不知道她的大哥
  到底走出去有多远
  
  困难的年月
  大舅不时从石河子寄来钱物
  给我家济困,那时我小
  所以对大舅的记忆总是物质的
  而母亲的记忆却一直是:大哥
  
  现在日子好转了
  但日子的好转还是太慢了
  未能追赶上一个病人走完人生那么快
  那年春天,大舅去世了
  一百多元的路费,和一袋家乡的小米
  终于没有及时把一个妹妹送上火车
  去一趟石河子――
  石河子啊,就成了母亲
  一辈子无法抵达的远
  
  声声唤
  
  迁走骨头,叫上灵魂
  ――山歌
  天旱了,爹
  天又旱了,爹
  坡地沟地都没收成了,爹
  
  来工作组了,爹
  要搬迁了,爹
  我们拆了老屋,爹
  赶上牲畜,爹
  领上女人孩子,爹
  背起老娘走平川啊,爹
  
  天高啊,爹
  山厚啊,爹
  我们留下了山,爹
  我们留下了沟,爹
  我们拔起你的苦蔓走平川啊,爹
  
  走吧,爹
  走了,爹
  我们成群结队,爹
  翻过高山走平川啊,爹
  
  西部诗歌之我见:自然与人的共同话语
  西部诗,是建立在西部各民族文化基础上的一种诗歌观念,是“本己”者和融入者对人与自然的对峙,并存,依存,对话,交流等关系的一种语言活动。
  与人具有生存状态一样,在大西部,大漠荒原雷山草地野水古道西风,乃至一虫一鸟,都有它们各自的存在状态。我相信,不管“我们”言说与否,诗歌都是存在的,就呈现在其必然存在的时空版面上,只不过不是以人的语言形态存在而已。西部诗人除了在这里存续生命,另一种天职是葆有语言秉赋,知性地做自然与人的共同话语者,即把风声雨声、山形水态等自然语言和人的情感流动方式,入乎其内又超乎其外地用汉语言说出来――说的与“众”不同,与“己”不同。
  苍凉,辽阔,高远及悲情,是西部诗的天然风格。荒野意象,荒寒意象是西部诗的特色元素。荒野精神是西部诗人心上永远的“乡愁”――“我们”言说的过程,就是皈依荒野精神――一种自然精神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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