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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月色_你比月色动人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茅屋      茅屋是我的家。兄弟姐妹六个,就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长大。   确切地说,茅屋不是茅草屋,而是较为进步的稻草屋了。每隔三年要换一回稻草,或到冬天临近时加盖点稻草。往往三年后的那些稻草换下来,经风吹雨打已经是粉身碎骨的了,那时我只是看着父母把它们一担一担地运到田地里去暖庄稼,到现在假如再让我瞥上一眼父母如前的背影,攒一把如前的稻草,我会泪流得咋样呢!
  上一辈,我的父亲也是六兄妹,然而我们得以见面的只有三个长辈,其他三个都被穷死了。我真的很感激我的父母没有让我们这一辈缺一个。我排行老三,生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第六年的八月,是金桂飘香的时候,全村只一株桂花树,但已足够我们这个小村共享的。八月的乡村是收获的乡村,我的出生是家里的又一份收获,就拼命地称我“桂花子”、“得福子”、“还魂子”、“仙子”(因为桂花的别名很多,也叫什么“仙子花”)。再说,那年小山村里只下凡了我这么一颗“星宿”,所以到了上小学时,那年的复式班里,一年级只收了我一个,还有两个个儿较大的陪着我,据他们自我介绍已经读了五年一年级了,其他年级也只有五六个,我在一年级里总能考第一,还做了两个“老留级”的老师,这大概就注定我以后做教师的命:8岁就当小教师,以后的18岁当然是大教师了;9岁那年我就做了中队长(相当于战争年代的儿童团长),晚上去组织晚呼团,我们那清脆的童音响彻整个夜空,并回荡到人们的睡梦里去。其实当时的山村是很本真很原始很绿色的,我家在村口处(山的出口),又是在山麓的最隐处。夜晚是最鬼愣愣的地方,但我在夜晚进进出出总是感到很热闹:那里有很多的大松树和多种不知名的薪木巨草以及美得无法害怕的大大小小的坟冢,春夏秋都会缀饰得五彩斑斓,很惹眼的。当年吃饭成问题,我们几个孩子,就分吃一个坟顶的映山红、蝈蝈蚣……“山上有粮仓,野果半年粮”,胡扯的歌往往最嘹亮。冬天了,大多日子是被白雪包裹着的,白天我们打雪仗,夜里的世界更是一个真实的童话世界,或相当于当今的活的“卡通”:松鼠、野免、野猫、夜莺、山鸡,还有蛇唱、虫吟。在这样的光景里,点起那跳动的油灯,这时老鼠、蛾、长翅膀的蚁都会来抢我的灯光逗乐,我们都是那么友善,这是我做作业的最佳环境,是诗意、是虚幻、是天籁、是凄美都兼有之,然而我的灵性却被浸泡得像是一个最善良的鬼魂,纯真得昼夜都是闪烁的。
  1956年秋,来了一场罕见的12级台风,我只三岁,据说那时我家只有两件蓑衣,父亲背着一件去护住屋顶,比我大几岁的就在屋里塞进另一件蓑衣底下,最后茅屋塌了,我们都被压在了下面:那漆黑的夜,凶狂的雨,山沟沟的大水,都没吓了我,因为那一夜我一直怀在母亲的身子底下……我怎能不爱我的茅屋呢!
  
  山色
  
  我是山乡的孩子,灵魂里溢满了山的色彩,我的诗文中也大都溢满了山土的气息;这气息,这色彩往往会流淌、会燃烧、会凝聚、会回归、会升华。
  
  一
  一间茅屋,我们一群兄妹,还夹着一头牛,合成颇亲近的一个整体:一道快活在松柏、柴草、野花的拥偎之中。曾几何时我却如一只山鹰起飞了,我用泪眼和承诺与油油的山招手,悄悄地作别了,连布谷鸟也哽咽了。
  “我会永远爱你的!”
  “我会回来的。”而如今我却做了半个负心人了。
  那里默默地站起了两方坟墓:一方是我的老爹、老娘。一方是我的“新娘”(是非常罗曼蒂克的),同是放牛娃,我们俩很会编故事,坐着或躺着满山坡地讲;她的针线学得挺巧,还给我补过几次衣服,我们的心里总是喜欢。后来因为有一次她的牛疯狂了,一甩角把她抛进水库里去了――我又没在场,真的,我没在场哪!真的,怎么我会不在场呢?她溺水而去了,那年她才12岁,我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我就带上自制的木头手枪,疯了似的冲向那头牛,说是要给我的“爱人”报仇,我要毙了它!山上都一阵摇动。没过多久,那头年龄并不大的牛也过世了,其实我们都是山的伙伴,永远,死了也都是友好的。
  
  二
  生活往往演绎得如此沸腾,乘上“快速直通车”,我还在飞。情感大概是太耐不住幽寂和野性的。人喜欢群居,城池的喧唱与灯的华影确实魅人。
  我打开窗户,站在阳台上向东南角眺去,靠得最近的总算还有两座山,一座是半山,但人为地用石阶和假山和亭子,又霸占去了半壁身躯,眼里看着心里就不是一种滋味。一座塔顶耸峙得很高,告示人们这里有山,这样尚存几分贵气,几分灵动,在我的老家,有塔就有山。我去玩过几次,只是为半壁的树木而去的,季节易逝,去迟了,恐怕会消受不起萧然、枯寂和伤感。其实也不必太在乎,冬天还是利索有劲的,像个骑士一样有刚性有爱情,北风碰上山的肌肤就卷刃,这时候在它面前我第一个被折服。山溪的冻水宁静得最像睡美人,从头到脚嫩生生的,令人暗生抚摸和舐犊的痒痒心。
  一座是稍远一点的龙山,山域很大,也很蓬勃。早晨望去,蒸腾的岚气滚扭在一起,红中夹白,白中透紫,紫中又泛青;真的像热恋中的情人的梦一般,此种时候我会自觉地闭上眼睛。龙山时有喃语蜜意,时有慷慨陈词,这上面一块峨眉镇山石,还留有尧舜抚摸过的余温,它的血液是正宗嫡传的炎黄的血。因此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正气逼人,青得比丹青妙笔下的杰作还要逼你的眼,它身上有毛茸茸的锦衣桂裾,更有清清亮亮的泉水,它似乎与我们依得很近,晚间,夜深了,远远近近的街的气息平和多了,这时候山和我都几乎同时闻到了对方酣眠的醇芳,太醉人了。
  
  三
  我没有高僧超凡脱俗的功夫,也不具备隐士那般过人的修养,于是乎,怎能割舍这尘世间的山山水水?还是它的色彩、它的气息――融化了我的灵魂。我的心灵版图上,永远是抹不去的松涛、牛哞、溪鸣、鸟啾、虫吟、竹翠、腊梅白、杜鹃红和山石紫,还有那小女孩精灵般洁白的姿质。虽然半个世纪已过去,山的一切却非常自然地与我的生命一起流淌着,闪耀着,凝聚着,回归着,升华着……并且向着生命外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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