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美联储宣布把银行紧急贷款利率提升0.25个百分点至0.75个百分点。 紧急贷款利率应该是美联储作为最后贷款人对银行贷款的利率,或者叫贴现率,是三大货币工具之一。
市场人士普遍认为,上调银行紧急贷款利率会抬高各种短期利率的“底部”,直接影响加息预期。
“退出”借助新工具
2月10日,伯南克阐述了从美国金融体系中抽走流动性的构思,包括提高美联储向银行支付的准备金利率,以及进行一些市场操作――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包括出售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在提交给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的书面证词中,伯南克表示,美联储不会立即转变政策,但一直在做着准备,以确保一旦经济强劲复苏,就能采取行动。“经济仍需要宽松货币政策的支持,”伯南克表示,“但我们一直力求确保自己拥有相关工具,能在恰当时候逆转当前力度甚大的货币政策刺激。”
伯南克没有说明转变政策方向的时间表,但阐述了最有可能的事件顺序。美联储首先将利用两种方法――“逆回购协议”和“定期存款安排”。所谓的逆回购协议,是指美联储出售资产,按协议在日后重新买回。而定期存款安排则是一种面向银行的存款单。近几个月来,美联储在开展“逆回购”的试验,但次数不多。美联储计划从春季开始进行定期存款安排方面的试验。
贴现率是商业银行从美联储紧急贷款的利率。虽然美联储之前说明会采取此举,但其出台时机仍出人意料,现在,美联储把贴现率上调0.25百分点,至0.75%,高于基准的联邦基金利率,说明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复苏势头的信心增强。
不过,美联储的退出政策处于两难。退出过早,会打击经济复苏,可能造成第二次衰退,退出过晚,则可能引发未来通胀。
但很显然,伯南克这位美联储主席拟定了退出不同寻常的货币刺激措施的方案。在金融危机期间,美联储凭借这些措施撑起了病殃殃的美国经济。2007年9月,美联储从5.25%开始下调利率。到2008年末,利率已经接近于零。尽管如此,货币当局又采取了进一步行动,通过购买证券迫使新资金进入流通环节。到今年3月底美联储的资产买入计划预定结束之时,美联储购买的国债将达到3000亿美元,购买的抵押贷款相关资产将达1.4万亿美元。这种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过去是(现在也是)合理的:美联储面临着信贷危机、深度全球衰退以及日益高企的失业率。
但在未来的某个时点,将会有必要撤销这些措施;而撤销这样的组合措施,而又不致引发价格暴跌,将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所以,伯南克解释了其它一些他可以用以吸收过剩流动性的手段。美联储可以使用逆回购协议――向金融机构出售证券,同时承诺将在日后买回。另外,美联储可以通过向银行放在央行的准备金支付利息以及提供“定期存款安排”来限制信贷增长。
定期存款安排相当于一种面向银行的存款单。所以,纵使伯南克的放宽力度比任何一位前任都大,但通过提交可信的收紧计划,他挽救了自己的反通胀资信。
资产膨胀阴影徘徊
美国通胀受石油价格的影响不可忽视。全球大宗产品价格走高,以石油价格为代表,石油价格从2009年初的34美元左右最高上涨至80美元。石油价格不断上涨会带动有色金属价格上涨。更重要的是,石油价格上升一定会带动生物制能的投入增加,进而带动提取乙醇的原材料玉米的需求上升和玉米价格上涨,玉米价格上涨会全面影响粮食价格。当2008年石油价格上升到147美元的时候,全球70个国家出现两位数通胀,美国也面对通胀不断上涨的形势。
最新数据显示,虽然美国现在的核心通胀水平不高,但是大宗产品价格的大幅上涨,特别是石油价格上涨直接产生通胀威胁。为避免这个故事重演,美国在通胀恶化之前,借助工具控制通胀预期是明智之举。
值得注意的是,本轮石油价格上涨明显与金融资本的推动相关。大规模活跃在商品市场的金融资本与美联储拯救金融机构的低成本的注资有关。美联储在这个时候调整利率,有可能是美联储把资产价格膨胀纳入美联储货币政策目标之一。2009年美国经济仍然是负增长,但是没有强劲复苏的经济基础支持的股市上涨了40%。许多分析认为,上一轮资产价格泡沫与美联储长达两年之久的低利率政策密切相关。上一轮泡沫始于低利率推高房地产价格,引发房屋抵押贷款的膨胀,特别是高风险次级抵押贷款的膨胀,为更高风险的金融衍生品的膨胀制造了条件。膨胀的房地产价格和资本市场,共同酿成此次百年不遇的经济危机。与上次不同的是,本次资产价格泡沫是单刀突进。房地产还未调整到位,经济还未完全复苏,股市就开始“纯”金融资产价格的膨胀。如果不对资产价格泡沫进行必要的管理和控制,下一轮资产价格泡沫危机,就不是像IT泡沫危机那样经过七、八年才被轮回,恐怕两、三年就要轮回,甚至变成常态。特别是这次股市大幅上涨,与零利率政策密切相关。金融机构可以利用低利率从中央银行获得低成本资金,然后通过购买超过3.6%-3.7%收益率的国债套利。可见,低利率的“紧急贷款”,被金融机构利用以推高资产价格和大宗产品价格,扭曲正常经济秩序,遏制经济的正常恢复。
美联储提高银行紧急贷款利率,结束银行低资金成本信贷,应该是控制金融机构靠资金推动的资产价格上涨的举措之一。
加息时点仍难预测
在零利率的货币环境下,死里逃生的银行至今还没有太大的意愿恢复对企业信贷和可滚动的消费信贷。没有信贷支持,美国经济复苏乏力,就业机会的创造困难,消费增长缓慢,经济增长缺乏引擎,银行更没有意愿增加信贷。这实际上可能形成经济的恶性循环。
如果没有银行信贷“供给”意愿,零利率的政策对经济复苏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美联储一再强调宽松货币政策不会立即退出,主要指利率政策。零利率发出的信号是货币环境仍然宽松,经济复苏继续得到政策的支持。对于脆弱的经济复苏形势,需要这样一个心理战略。
实际上,联邦基金利率保持了超过一年的零利率水平,零利率对于调动投资需求有意义,但是零利率对于防范风险的银行信贷是无效的。数据显示,美国今年1月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的消费者价格指数(CPI)上升0.2%,低于上升0.3%的市场预期中值;当月扣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CPI甚至环比下降0.1%,为1982年12月以来首度下降。市场预期联邦基金利率在未来8个月内不会升高,对未来通胀的预期也相当柔和,未来10年平均仅为2.3%。
美联储坚称宽松货币政策“尚未来到弯道”,正是因为其深知改变货币政策的依据并不存在。在此情况下,一旦上调贴现率的决定被误解为将迅速结束当前的货币政策,必将引发市场对美联储是否能找到“退出”策略适当时机和方法的怀疑。
同时,虽然美联储声称无意让此举悄然开启又一个加息周期,但分析师表示,此举仍会影响市场。德国商业银行外汇研究主管乌尔里希?雷彻特蒙表示:“联邦基金利率会在8月、9月还是在11月上调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可预见的将来,美联储是唯一一家能够提高利率的大型经济体央行。”
至于加息时点仍难预测。有经济师认为,轻易被猜到稳定持续的加息讯号,会鼓励借贷,为下次金融危机埋下种子,美联储今日已不想再行旧路,希望有更大决策弹性。
总之,目前,美联储正在退出策略和巩固经济复苏之间艰难地寻找平衡点。美国国会众议院下属的金融服务委员会的备忘录显示,退出经济刺激性措施“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性行为,必须以正确的方式进行,稍有不慎就将面临给经济带来重大损害的风险”。备忘录还称将对美联储逐步退出紧急经济刺激措施的各种选择进行审查,以确保这些选择“不能产生引发通胀担忧、损害就业增长或阻碍经济复苏进程的后果”。F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