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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 [中外潜融的长诗――韦丛芜《君山》]

时间:2019-01-2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摘 要:20世纪20年代未名社韦丛芜的爱情长诗《君山》,上承传统诗词渊源,又受俄国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穷人》的影响,潜融为感伤倾诉的现代叙事诗风格。   关键词:韦丛芜 《君山》 古典 陀思妥耶夫斯基 《穷人》
  
  1926年1月,未名社韦丛芜的四十节长诗《君山》开始在《莽原》半月刊连载,1927年3月作为《未名新集》的第一本诗集出版,广受赞誉,传阅四方。
  
  一、深在的古典渊源
  叙事诗《君山》的成功,关键在于融化了传统文学的诸多质素,使之与现代诗语天然结合,风情浪漫幽微。
  1.用典
  1922年秋,韦丛芜从安徽“考进湖南岳阳湖滨大学附中二年级”①。1923年放寒假,乘火车时偶识岳阳教会女中的两姊妹,她们建议韦八月到岳阳洞庭湖内的君山看桂花,因为桂花开时的君山最好。自此十八岁的丛芜心生爱慕,朝夕向往,感而为诗。诗题“君山”成为贯穿全诗的核心寄寓,也是诗人魂牵梦萦、期待将来相聚之地。以“君山”为题,直接典用了神话传说中的爱情故事。相传娥皇和女英是尧帝之女、舜帝二妃,《山海经》载:“洞庭之山”②,“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③“出入必以飘风暴雨。”④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⑤,娥皇、女英追舜至扬子江边,遇大风,一渔夫把她们送上洞庭山(即君山)。帝死后,“二女啼,以涕挥竹,竹尽斑”⑥,后二妃“溺于湘江”⑦成为湘水之神。二妃墓就在君山脚下,亦名湘妃墓。娥皇、女英忠贞爱情的动人形象,历来成为吸引诗人、画家的创作题材。屈原《九歌》中的《湘君》《湘夫人》,是最早取材二妃的浪漫诗篇,开启古代爱情赋的先河,创设了“神神之恋”的言情模式。韦丛芜的《君山》,把神话中的爱情与现实爱情融一,并暗应舜帝、二妃的婚恋,以充满象征的“山女”、“白水”代称所遇的两位姑娘,期望获得她们的爱情。此外,从潜意识的创作心理看,《君山》延续了传统士子将艳情仙化的游仙诗的流脉,用神女代称现实的艳遇,用遇仙指代生活中的恋情。所以《君山》诗境幽渺,山水如梦,“幻影”飘动,奇色相映,别具动人心怀的意蕴。例:“我依着船栏遥望――/遥望那雾里的仙乡;/仙乡渐渐地在雾中隐现,/我轻轻地敲着手下的铁栏。”“皎月下波光万顷,/我的心头闪着殷勤的幻影――/幻影在波光中飘舞……/飘舞……/飘舞……/飘舞……/幻影向皎月中飞腾……/飞腾……/飞腾……/飞腾……”“微嗅着桂花的芳馨,/恍惚中我走入深林;/林外荡着万顷的银光,/林边闪着殷勤的幻影。”这雾中远隔的仙乡,皎月湖光中的神女,芳馨入梦的丹桂,使诗歌构设了幻感的审美空间,增强了潜在诱惑,因而应和了读者传统唯美的情爱倾向,很受喜爱。
  《君山》还用了“彩笺”典故:“天外飞来的彩笺,/重新唤起我往日的梦幻;/我默默地将信儿叠起,/但不能制止心潮的泛滥。”收到远方女友的书信,少年思情汪洋。“彩笺”,又名“松花笺”或“薛涛笺”,传说中唐元和年间,寓居成都浣花溪的女诗人薛涛,创制出了一种形制狭小、深红一色的笺纸,裁笺供吟,应酬贤杰,时谓之薛涛笺。文人仿效,风雅唱和,渐被赋予“情书”内涵。这一极具审美色彩的文学典故,繁现在古典诗词,晚唐李商隐的名句“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送崔珏往西川》)即咏此笺。北宋晏殊《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道尽了无限相思和欲寄无凭的怅憾。北宋晏几道《蝶恋花》:“罗带同心闲结遍,带易成双,人恨成双晚。欲写彩笺书别怨,泪痕早已先书满。”《思远人》:“泪弹不尽当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借“彩笺”承载悲剧恋情,词风感伤凄婉,堪称绝唱。韦丛芜《君山》撷用此典,使言情流溢文人雅韵,简约而深远。
  2.意象
  诗中融会了古典意象,如“秋水伊人”。烟波洞庭、迷离君山、缥缈美人,绘成浑阔一境,望穿秋水而徒然惦念,相思悠长:“我看遍趸船上的旅客,/只看不见我期待的伊人。”“我满怀着青春的热望,/作我第一次伊人的拜访”;“步声振动我的心,/我苦苦地想着伊人”。自《诗经?秦风?蒹葭》抒写奇异的心灵视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秋水伊人”即作为虚幻之爱的经典意象步入历史,呈现了东方诗歌美学的性灵特征。曹植《洛神赋》就是对梦中情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怀。《君山》中诗人爱恋的山女、白水,也带有幻象色泽,迂回怅惘。
  再如,“蝉”的意象:“我们来到树荫,/静听树上蝉鸣;/树荫盖着伊和我,/蝉声叫碎了离情。”“蝉”极易渲染出一种苍凉的氛围,在传统诗词中,“蝉”寓意“惜时光”、“痛别离”、“苦远游”。柳永的情词《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以蝉声哀婉,写与恋人分别的痛伤。朱熹《宿寺闻蝉作》:“树叶经夏暗,蝉声今夕闻。已惊为客意,更值夕阳薰。”蝉在凄寒的傍晚哀鸣,寄托了诗人的羁旅之悲。韦丛芜借蝉声抒发不舍分离的情思以及将要离开岳阳、赴北平读书的眷顾心境。这些意象,铺展了《君山》的幽美情致。
  3.韵调
  《君山》承继了诗词韵调起伏的音色,与情感的节奏相合,在五四时期的诗歌中尤为突出。另外,沿用了民歌回环复沓的诗歌结构,抒情咏叹荡漾、尽意流畅,增强了言情的感染力量。既有古典味,又具浪漫风。《君山》诗语完全没有新诗初期的稚拙,格外流动清新,足见诗人扎实的文字功底。如第十二节:“夕阳里我漫向湖边走去,/寻觅我昨日的旧迹。/我为着寻觅烦恼;/我为着烦恼寻觅。//春潮日夜地升涨,/旧迹已没在潮里。/我为着寻觅烦恼;/我为着烦恼寻觅。//草泥上又印入新的足迹,/明日呵我将依旧寻觅。/我为着寻觅烦恼;/我为着烦恼寻觅。//夕阳里我独行踽踽,/寻觅我昨日的旧迹。/我为着寻觅烦恼;/我为着烦恼寻觅。”“去”与“迹”、“踽”,“觅”与“里”,可见是精心安排了押韵。“我为着寻觅烦恼;/我为着烦恼寻觅。”一再重现,把少年初恋的情绪萦绕予以真切传递。另如第二十四节,诗人洞庭乘舟,驰向晚霞中的君山,渴望见到心仪的美人。句末“天”、“焰”、“燃”、“山”、“晚”、“天”、“边”、“湾”,音韵整齐轻扬;“我烦恼地坐在舟中,/忍受着无名的烧燃。”在该节的起始与中间出现,形成节内回旋,思慕的焦灼如风而来。此外,《君山》多用节内的首尾回环,前后仅易几字,形成灵动的回声,自由舒卷。如第二节:“夜幕中卧着一座荒凉的野站,/野站中坐着我们三个远来的青年。/壁下的炉火熊熊,/桌上的灯光昏黯。”“壁下的炉火消残,/桌上的灯光昏黯。/晓雾中卧着一座荒凉的野站,/野站中坐着我们三个远来的青年。”写与山女、白水的初遇,荒寒小站中彻夜对坐的深刻记忆,首尾复沓,留下清晰的画面。“夜幕”、“晓雾”的更动,又呈现了时间的流程,推动叙事。其他第一、三、五、六、七、十五、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五、三十三、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九节,均用前后照应的方式,全诗情韵波澜叠送,别具青春气象。
  韦丛芜在诗中精微展现了暗恋心态的乍忧、乍喜、乍怨、乍悲,“日日里我看着夕阳西沉,/渐渐地夜色来了;/夜夜里我看着明月西沉,/渐渐地鸡儿叫了。”“幽思在前额里绞绕,/情热在周身中燃烧;/我在床上将脚一跺,/低低地叹起来了。”不得宁息的相思,宛如《诗经?关雎》所绘:“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二、悄然的西方融会
  从东西方文学的横向视点来看,以西方长篇史诗作为参照,20世纪初,诸多学者、诗人认为中国缺少长诗乃文学憾事。
  梁启超说:“泰西诗家之诗,一诗动辄数万言”,而“中国之诗,最长者如《孔雀东南飞》《北征》《南山》之类,罕过二三千言外者”⑧。朱自清觉得:“在中国诗里,像荷马、弥尔登诸人之作是没有的;便是较为铺张的东西,似乎也不多。”⑨他主张:“而长诗尤能引起深厚的情感。在几年来的诗坛上,长诗底创作实在太少了;可见一般作家底情感底不丰富与不发达!”“所以,我很希望有丰富的生活和强大的力量的人能够多写些长诗。”⑩胡适感叹中国文学的方法不完备,“散文只有短篇,没有布置周密,论理精严,首尾不懈的长篇;韵文只有抒情诗,绝少纪事诗,长篇诗更不曾有过”,他主张“翻译西方的文学做我们的模范”{11}。朱光潜评价“长篇诗的不发达对于中国文学不能说不是一个大缺陷”{12}。徐志摩也抱怨:“但事实是咱们这年头一口气总是透不长――诗永远是小诗,戏永远是独幕,小说永远是短篇。每回我望到莎士比亚的戏,丹丁的神曲,歌德的浮士德一类作品比方说,我就不由得感到气馁。”{13}当然,他们力倡的“长篇”未必适合中国文学的创作与接受,后来文学史发展验证了这一点。但当时确实对文坛有导向性的影响,20年代初开始,诗坛涌现了很多长诗。其中爱情题材的叙事诗,有韦丛芜的《君山》、郭沫若的《瓶》、白采的《羸疾者的爱》、谢康的《露丝》、饶孟侃的《莲娘》等。
  具体到韦丛芜当时所受西方影响源,他于“1924年,着手翻译俄国陀思妥也夫斯基的长篇小说《穷人》”{14}。1926年6月,“《穷人》由未名社印行”{15}。《君山》写于1923至1925年,1926年1月连载,创作与翻译的时段大部分重合,《穷人》的小说笔法潜在地融入了《君山》的叙事诗体。
  1.独白
  1846年陀思妥耶夫斯基二十四岁时的成名作《穷人》,写贫苦的老公务员马加尔?解屋斯金与孤女瓦尔瓦拉的爱情故事,采用18世纪欧洲心理小说常用的书信体形式,让主人公互诉衷情,有大量精彩纷呈而又漫长的对白、独白,从而走向心灵深处。韦丛芜《君山》全篇运用了独白手法,倾述对山女、白水的相思幽绪,如:“柳荫织就了溪边的幽静,/我呆坐着倾听潺潺的水声;/芦苇在微风中萧萧私语,/寂廖中消逝了我多少黄昏。”这自我抒怀的私语,痴情忆恋的深愁,无处不在,使长诗风卷魂魄,动人心扉。
  2.幻觉
  陀氏小说常写幻觉、梦境乃至意识流,有很大的跳跃性,扩展了叙述空间,揭示人物隐秘情愫,塑造性格,这一特点在他的第一部手稿《穷人》中即有突出体现。马加尔?解屋斯金深爱年轻美丽的瓦尔瓦拉,但处事谨慎,怕招惹是非,不敢和她稍有亲近,“于是我便幻想着,我会瞥见窗边的你的小小的面庞,你正从你那小房里在看我,你正在想念我。”{16}在幻想中希望一睹姑娘的芳容,聊慰思念。
  《君山》亦多处写及幻想,苦思不见伊人,想象对方:“伊说:‘我病了,/我不能去看你。/你莫要挂念;/我对不起你。’”藉此舒解愁郁。另如:“旧梦在幻想中浮起,/我慢慢向月台走去;/遥望迷茫的暮野,/我的心头弥漫了凉意。”“幻想整整将我惑迷,/小诗只是无从做起;/可怜娇滴滴的鲜花,/已在我的手中枯去。”初恋少年细腻、内向、多感的性格真切呈现。诗中还有梦境,“偶尔梦中相遇,/醒来无凭无据;/转身再行入梦,/却又无处寻觅。”非现实的聚合,映衬了爱的痴迷。这些漂浮在叙事之上的图景,富有唯美色韵和心灵音符,使诗境丰盈幽远。
  3.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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