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爸爸 爸爸。我只是想这样叫你。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切地叫过你了。 那段路,一直在我的梦里不停地徘徊。 你拎着大包小包的食品与衣服走在前面,我背着沉重的书包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两旁是林立的店铺,大多数是装修精美的时装店,播放着各式各样的音乐,抒情小调抑或是劲爆的爵士乐,鱼龙混杂在一起。纷乱和繁华仿佛两条鲤鱼般的在眼前跳脱。一时间我觉得有一种隔离人世的奇怪感觉。那些店铺虽然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涯。你在前面迈着大步走得很快,我不得不加紧脚步。这是你送我乘车去学校的情景。这场景在我的梦里像电影般地一遍遍回放,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临近。
从初中开始走的那段熟悉的路。从最初的每周一次到两周一次,再到现在的一个月一次,频率在一点点地减少,但走的时间却在一点点加长,一点点珍贵起来。
上星期你和往常一样,送我去上学。我在你的后面,看着你的背影。黄梅的天气,空气是湿润氤氲的,把你的背影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模糊。
你穿着的那件一成不变的黑白格子衬衫。它像一粒种子一样在我记忆的深处生根发芽,长成大树。它,太熟悉不过了。
你花白的头发。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劝你去染发:染吧,虽然看起来年轻,但那些化学成分毕竟对身体不好;不染吧,虽然有益健康,但是每当看到你花白的头发,流露出无情的岁月,我就情不自禁地感叹岁月不饶人。
你略微佝偻的后背,诉说着你经历的风吹雨打。听你讲述的过去,的确是上天没有给你机会。十几年的成家立业,夹杂着五味。
爸爸,你知道吗,上星期出门前,我刚从抽屉里翻到一本记事簿。我无意间打开看了,上面记载着的一大串数字,好像是一些车牌号,零零碎碎的毫无关系,让我疑惑不解。可是当我看到最后的那一个时,我震惊了。它非常熟悉啊!
因为它就是上星期我乘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啊!我很纳闷,可是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细节:每次你都会在我上车后,呆在原地一段时间,目送我乘的车远去才走回家。我曾经看见你的手放在裤线边比划。原来你是在记车牌号码啊。
我知道,因为学校在弄堂里,公交车乘车转车不方便,还要走好长的一段路,每次你都宁愿多花几块钱让我乘计程车直接到校门口,为的是让我少走段路,少拎些东西。
妈妈说你是不放心,怕车没开到学校,怕我走丢,所以每次都记了车牌号,回到家就抄在这本子上,直到等我到达学校往家里打了电话后,你才打勾画掉。
爸爸,您知道吗,我以前还一直抱怨你为什么让我一到学校就往家里打电话,讲又不讲几句的,除了说我到了学校了,让我好好学习,就没别的话了,太麻烦。却不知在电话的那一头,又一团爱我的火焰在灼灼地燃烧。
爸爸,您知道吗,在这之前,我还一直报怨你对我的关心不够。您瞧,我是一个多么傻的孩子啊。
在学校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我撑着伞从食堂走到教室。我看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路边的树木显得格外苍翠欲滴,就想起了村前的路。
我想起小时候跟你走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我人小,步子也小,所以我的两步只有你的一步大。你厚厚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在路上走,我为了跟上你,经常是踉踉跄跄地跑的。你会走很慢很慢的步子,温和地对我说,走慢点,别急,慢慢来。我看着两旁的树,会疑惑不解,为什么树会往后走呢。爸爸,这些您都还记得吗?
那条村前的路由石子路变成了柏油路,再变到了水泥路。那上面留有我们俩许许多多的脚印,我想那应该可以说是岁月的痕迹。此时记忆像温润的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不停地播放。
爸爸,等这次考试结束,我想拉着你温暖的大手,从那条路开始再慢慢地走上一遍,仔仔细细地回味一遍小时候的感觉。
给妈妈
妈妈,我病了。在这个烈日炎炎的盛夏,我竟然感冒了。
教室里的空调冷气打得太迅猛,我穿着秋装校服,偏偏坐在教室的最中央,冷气正好哗哗地吹在我身上。我回头可以瞥见白色的水汽从空调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势汹汹,像成千上万凶猛的冰兽,龇牙咧嘴,想将我吃掉。
妈妈,我一刻不停地流鼻涕,咳嗽。我已经用掉两盒200抽的餐巾纸了,但我还是老样子。
中午的时候,我回寝室翻箱倒柜地找到了感冒药,但那已是过期的了。它的截止日期恰恰是在上星期。我彻底失望了。我记得上星期你给我整理东西的时候还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问我要不要带药。我摇摇头说不要,因为学校里有的。而且这样的天气,我绝对不会感冒的。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后悔到家了。我后悔我把你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一刻不停地流鼻涕,咳嗽。我坐在教室的最中央,冷得瑟瑟发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妈妈,我已经穿了两件秋季校服了。
因为明天就要会考了,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复习,安静得只有沙沙的翻书声,还有空调机工作的隆隆响声。坐在教室后面的男生把它开得很大,他们很热,可我很冷。我受不了教室里的冷气,向班主任申请到阅览室去。可阅览室的高谈阔论,嘈杂得像菜市场,我才知道今天是高三返校填报志愿,我来得不是时候。所以我屁颠屁颠地又回到了教室。
我在书包里找书的时候,翻开了我一直不打开的侧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我已经忘了。有一个用纸包住的小袋子,带着怪怪的药味。噢,妈妈您真的是太伟大了,这是您临行前塞的吧。因为你有带了总比不带好的想法,虽然我之前说你总是喜欢多此一举,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这么想了。您的一些小举动总是在关键时候帮了我。您真是我的救星啊。
我吃了一粒药丸,一粒藏着您浓浓爱意的药丸,现在感觉好多了,开始通气了,浑身也觉得有精神了。
妈妈,我知道您很忙,你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地呆在店里,守在柜台前,除了送货,很久没出去了。您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样也有益您的身体健康。
在学校从教室走到寝室的路上,我看到了雨中的荷花,三三两两地躺在嫩绿的荷叶上,淡淡的粉色的那种,像亭亭玉立的美人。您不是说您最喜欢的就是荷花了吗,您说它是花中君子,是洁身自好的象征。嗯,我举双手赞同。
小时候,老家门前的池塘里就有种荷花的。盛夏的季节里开得朝气蓬勃。池中仿佛立着穿红戴绿的小姑娘,在微弱的夏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摇曳的舞姿让周围的每家每户心情愉快。每当中秋节的时候,附近的人还会到那儿挖几块藕上来去祭月。您还记得吗,我可喜欢祭月了。因为每当祭月完后,我就有好东西吃了。您知道,我是个馋嘴的孩子。呵呵。
可是好多年以前那些俏丽的荷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个池塘,现在脏死了,水上漂浮着的满是白色的垃圾,还覆盖着一层深绿的藻类。远远的就能闻到散发出来的恶臭。据说最近在净化,不知道弄得怎么样了。
您不是说您很久没有看了吗。妈妈,等期终考试完了以后,我们找一好天气去汤山公园逛逛吧。现在是六月的天气,晚饭后的时光应该会很美好吧。金色的夕阳斜斜地照过来会很柔和,在林间的小路上会撒上一层薄薄的金砂,走在上面一定会感到很温暖。池塘里的荷花一定开了。前几年还种在水中的花盆里,开得零星。但现在一定茂盛极了。
妈妈,我梦见荷花开了。池面上簇拥着满片满片的荷叶,身着粉色连衣裙的荷花姑娘悠闲地躺在上面,正微微地挠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