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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诗人青春记忆】 记忆诗人的资料

时间:2019-02-17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编者按]   青春诗会三十年了!三十年来,青春诗会与中国新诗共同成长,发现诗歌新人,推动诗歌新潮,成为《诗刊》一个响亮的品牌,被誉为诗坛的“黄埔军校”。进入新世纪以来,青春诗会更是成为文学史家、大学课堂梳理中国新诗发展的一条重要线索和脉络。三十年来,共有近400位青年诗人参加了青春诗会,并成为活跃于诗坛的实力写作者。
  为配合纪念青春诗会创办三十周年,展现青春诗会后与会诗人的最新的创作风貌,我们开设“某某省市诗人青春记忆”栏目,以飨读者。
  本期我们刊发了“山东诗人青春记忆”,选择刊出了北野、路也、王夫刚、尤克利、寒烟、李辉、李晓梅七位诗人各具特点的最新诗作。青春诗会创办以来,山东共有25位诗人参加了青春诗会,由于版面所限、仅刊出读者朋友们所见到的这些作品,我们以后还会继续关注山东其他参加过青春诗会的诗人新作。
  本栏近期将陆续刊发甘肃、重庆、湖南、浙江等地青春诗会诗人们的作品,敬请关注。
  
  窗外有一颗星星(外四首)
  北 野
  
  窗外有一颗星星,就一颗,那么渺茫
  向我闪烁它遥远的光
  我的肉眼透过这人类的夜空把你仰望
  你可否看见我心中的哀伤?
  我是一个可怜的地球物种
  得了猪流感,发着高烧,而内心寒凉
  今夜我独坐海边雾气沉沉的窗前准备忏悔
  一抬头看见你,荒凉寺庙里火苗微弱的银灯一盏!
  谁是你虔诚的守望者啊!
  谁用那古老的添油的手,年复一年拨亮你孜孜不倦的光焰!
  宝贵的光明啊,柏枝和香草已弃我而去
  我只能献上自己这颗破碎的、膏脂的心,为你助燃!
  但愿孩子们,未来的人类的后代们还有仰望星星的机会
  但愿他们在星光下闻到了,我的灵魂的气息
  
  你在梦中吹灭了我点燃的蜡烛
  夜里你听见我咳嗽
  我很抱歉,我得坐起来回到隔壁
  那引领我咳嗽的烟灰旁
  我曾经燃烧过的生命
  在这个秋天的后半夜平静下来
  寒风吹彻阿拉山口
  孩子啊,你不曾去过那里
  你不曾见证过中亚的月光下喜极而泣的钟声
  人们围着灯火像守着自己的心灵
  现在我守着你的微笑
  守着你用小叉子吃过的生日蛋糕
  你在梦中吹灭了我点燃的蜡烛
  我希望我的此生仅仅是你的梦境
  你梦见了我的咳嗽,而我要用烟熏火燎的破嗓子
  歌唱你的前世,今世,和来生
  
  嗓门粗大的一只乌鸦
  清晨,我从睡梦中爬起来
  闭着眼走向卫生间
  嗓门粗大的一只乌鸦
  正好经过我的窗前
  它声音沙哑,像个手持电喇叭的导游
  竭力呼喊,以免它的团队走散
  我似乎看见了它鼻尖四周渗出的着急的汗珠
  一只辛苦的乌鸦,大嗓门已经喊哑
  乌鸦不知道隔窗有耳,它喊自己的伙伴
  却被一个没睡够的人率先听见
  
  四十六岁
  国槐沉郁,洋槐香甜
  它们相距不远:
  从前立在蒲石老家的院墙内外
  如今啊,或举冠于孔子像后
  或开花于文学楼前
  我的四十六岁生日夹在槐树之间
  槐花串串,槐籽涵涵
  只是那喜欢爬树的少年一去不返
  吊在槐籽上的灰雁,永别了长天
  四十六岁的生日被海风吹咸
  停在海湾里的渔船
  有的尾随鱼虾去过人迹罕至的水域
  有的作为船形的木板
  被铁锚钉死在郁闷的浅滩
  海浪偶尔也送来花瓣
  正在抽芽的黑松林,高举着十万支青铜灯盏
  四十六岁的人啊,枯坐海边
  望不见一个可以亲爱的人
  只有风声、泡沫和水天交界处的白光点点
  
  挽歌――献给那些因为失去亲人而悲伤的人
  渐渐地,我们走在了送别的路上
  火葬场的烟囱拉响了死亡列车
  无声的汽笛
  仰面朝天吧
  承受雨水,也承受上路的人
  撤向这不可久留的人世间的灰
  这是诀别的灰
  这是被熬炼的约伯
  当年撕裂袍子,撒向自己脸面的灰
  这是死神揪下的酵头
  这是万能的造物主收割他的庄稼时
  故意抖落的麦穗
  让我们脱帽、弯腰、忍住泪水
  捡拾这宝贵的遗产
  存放我们可怜的的伤悲
  谁能够风茄一样,长久地挂在这世界上?
  谁能够仰望苍天而问心无愧?
  谁的呼吸里没有地上的尘和天上的灰?
  渐渐地,我们走在了送别的路上
  渐渐地,我们也将灰一样飘散在空气中
  渐渐地,我们都将放下行囊,重返我们出发的地方
  
  哈尔滨
  路 也
  
  1
  飞机载着亚热带的疑虑和暖温带的妄想
  降落在中温带的茫茫冻土之上
  -30℃,冷得还远远不够
  让水银柱继续下跌
  让寒冷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原是一堆炸药,只是具有了人的形状
  我总在发烧,即使塑成冰雕,内里也还热着
  在冰上蹒跚,三双袜子和网眼旅游鞋加在一起
  抵得上人人都穿的棉靴
  眼镜片结了窗花,鼻孔变成冒烟的小蒸汽机
  是的,天气冷得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还要来两只――马迭尔雪糕!
  
  2
  12月。我出生的月份
  这是一年中最后的斗争,全年大陆桥的终点
  我生在最冷的日子,起了最冷的名字
  却没能生在最冷的城市
  假如闯关东的祖父未因乡愁返回山东
  假如父亲高考,未因出身问题被哈工大退档
  我不是没有生在哈尔滨的可能
  如果我出生在这更深、更远、更荒、更野的北方
  这个寒冷得热烈的城,与我相得益彰
  或许,可让我免遭《论语》的管教?
  
  3
  沿一条大江顺流而下,就能抵达普希金的祖国
  乘火车北上,并一直向西
  经过十二月党人流放的荒漠
  经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苦役地、玛丝洛娃
  随队伍走过的泥路
  日瓦格医生和拉拉相爱的雪原木屋
  还有,冬妮亚和保尔分手的小车站
  就能到达莫斯科,到达彼得堡
  而此时,从我站立的这个位置,望得见
  索菲亚大教堂圆顶,有大列巴面包的形状
  它听得懂西伯利亚的风声
  那俄语的风,那带颤音的风
  吹彻远东
  
  4
  20世纪30年代初,有一个文学女青年
  落难这座城市的东兴顺旅馆
  饥饿使她向往大列巴面包的麦香
  青春在泥淖里渐渐没顶,发出呼救
  那年夏天的洪水成全了她
  她顺着决堤的江水,跟着爱情,漂走了
  一直漂到青岛、上海、东京、北平、西安、
  武汉、重庆
  最后搁浅在香港,在浅水湾
  从此,每个爱文学的人的心中
  都有了一个呼兰
  
  5
  如今,在这座城里,又居住了一位   爱写雪的女诗人
  她的心脏,由于多情的缘故
  正在害着病
  她温柔敦厚的棉袄是绛红色的
  是这座冰雪之城的旗帜
  我借穿了她的棉靴,走在中央大街上
  方块鞋跟使我个头变高,增进着
  瘦小的我在辽阔黑土地上的压强
  当提及《在乌苏里的莽林中》
  她闪亮的眼神,使我在异乡
  找到了故乡
  
  6
  露西亚咖啡厅绿格子门里有煮沸的香气
  这里原是俄侨尼娜的家
  她正躲在旧像框里,透过90年忧伤人生
  看着我喝橙红杯子里的果茶
  在塔道斯西餐厅,炉火已燃了上百年
  自由与酒窖同在
  红菜汤、罐焖牛肉、酥塔盒、蔬菜卷、鱼籽酱、黑胡椒牛扒
  这些仿佛高加索壮丽风光的微缩版
  竟使我想起了莱蒙托夫!
  这是一顿后花园似的午餐
  餐后,与女诗人相挽而行,感到正挽着一座城
  她的“哈尔滨主义”有理有据
  这座城是她的,她是这座城的魂魄
  
  7
  犹太人怀抱破碎的祖国,波澜壮阔地流亡了两千年
  他们中一些人曾横穿欧亚大陆,来此地安身
  这里不是耶路撒冷,不是锡安山冈
  却可以当成诺亚方舟
  他们吃着北中国的大豆和高粱
  续写六角星图案的意第绪语哀歌
  许多人长眠于此,只能让大理石下的灵魂替代还乡
  在郊外公墓的上空,一颗颗寒星在白桦树杈间
  警醒,询问,徘徊,等待回音
  还是在那个爱写雪的女诗人引领下,来到这里
  我的心因此白云悠悠
  
  8
  三人行、必有我师
  冰雪使阳光晶莹剔透,阳光使冰雪气象万千
  松花江用厚厚冰层堵住了这座城的咽喉
  在堤畔,看见江面上奔跑着马车
  雪橇似乎带着礼物从天而来
  从这里可以一直遛到太阳岛上去吧
  我想让江边喇叭停播流行歌,改放《三套车》
  我最喜欢那一句“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
  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9
  从完颜阿骨打开始算起
  这座混血的城市,基因复杂
  只有丁香如故,永远高贵,永远矜持
  在冰雪融化之后
  它将是另一种雪:有香味的雪,白的、淡紫的、深紫的雪
  绵延不绝
  
  10
  这里偏北,偏东,落日过早倾斜印在江上
  贴在果戈理大街那吸吮时间的石墙跟
  最终它那微红的肚皮匍匐在了
  版图一望无垠的冰面上
  天地正渐渐放下那缀着流苏的双层帷幕
  -30℃,冷得远远不够
  何况在这样率直无忌的北方
  我的血液会呵呵大笑,还能使气温骤升2度
  -30℃,冷些,再冷些,冷到锃亮,冷到嘎嘣脆
  那些想说还没说出来的话
  也要弥漫,升腾,冷凝,结晶,消融
  变成漫天飞舞的雪花
  
  在离家最近的路上(外三首)
  王夫刚
  
  1
  他们置身黄土,向下挖掘。他们不倦地
  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流水的美
  在一场雨后,砖瓦厂的春天
  停止了忙碌,躁动,沉寂中的烟囱
  泥泞中的土坑,呈现出大地
  短暂的凸凹之美,和新事物
  对农耕岁月的理解――生活需要砖瓦
  有时候,也需要淋湿的砖瓦
  
  2
  连天的绿色涌向山外,湿漉漉的蝉鸣
  一声高过一声。有人走向雨后的田地
  绿玉米刚刚没膝。他的身影
  看上去十分威武、高大
  我想他可能是主人:炊烟下的村庄
  狗吠和宁静,可能不是遥远的想象
  
  3
  梯田的家乡在山区,梯田的好时光
  在上一个时代。我曾惊讶于梯田的
  秩序,这人与自然的双赢
  但五莲不是唯一的山区,而土地
  已经衰老,粮食运走以后
  遍地的月光,风声,被遗弃
  向上的,向下的,石块垒成的田埂
  被出卖的缝隙越来越大
  已经挡不住一阵剩余的秋雨
  
  4
  到了秋天,父亲说话比以往踏实
  我默默地听着,不再多想什么
  山区的黄昏如此漫长
  父亲与我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我曾经跃跃欲飞,但是现在
  地里庄稼已收,风声越来越紧
  在离家最近的路上
  我只想跟在父亲身后。慢慢地走着
  
  5
  一个村庄,一条小路,一台
  大嗓门的12马力拖拉机
  一位文化水平不高的青年驾驶员
  一次故障,一手油污――
  过于具体的观察和描述
  像杂质降低了黄金的
  纯度,像现象蒙蔽了意义
  像我喜欢它们,像它们远非重要
  
  6
  “这些田野,这些村庄,这些雨后的小路。”
  深山的高处我说着这些话
  我的声音有点怪异,一辆昆虫的
  卡车,抛锚在昌潍平原以南的山区
  我曾是故乡唯一的读书郎
  脚印里装着劳作者的
  泥泞的心,一些雨过天晴的事物
  构成了他们被赞颂的遗产
  
  7
  有雪的夜,众多石头们既不喜悦
  也不郁闷,一只觅食的野兔
  在匪患出没的外景中留下了引火烧身的
  证据,山区的村庄,灯火无定
  山区的赶路人,林边停马
  像弗罗斯特那样,只允许微风
  传递着经典般的铃响――过了片刻
  也许是很久,很久,很久
  有雪的夜,遥远的天籁被雪藏
  有的在酣睡,有的已消失
  
  8
  我出生在多山的五莲。爱着,恨着
  风的世界,风吹过的万事万物
  树上的鸟巢,装不下老乡村风烛残年的
  咳嗽:多少时光把人羁绊,多少路
  走走停停,有始,无终
  多少欢乐和痛苦,普遍的命运
  因普遍而遭弃,像反复耕种的
  田亩,时而丰收在即,时而空空荡荡
  我出生在多山的五莲。爱着
  恨着,我的爱和恨一样多――
  大地丰收在即,而我空空荡荡
  
  为姨妈去世而作
  姨妈,你去世后在灵堂里被讳称为
  “韩府高太君”
  你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他们看上去一样悲伤――
  你的一生只与一个村庄有关
  但你不知道邮票
  共用的井台
  永远是潮湿的,而疾病
  比不上与赡养有关的争执
  令你晚年更加沉默
  现在,你和你的身份证、老年证
  你特别叮嘱不要烧掉的衣物
  在黄土下,在你早年去世的丈夫身边
  安顿下来。你的一个女婿
  在曲终人散的酒席上
  因醉而涕,或者因涕而醉――
  唉,山东不是山西,亲人
  终归亲人。姨妈,你失明的哥哥
  还在抽烟,你唯一的妹妹
  获知噩耗后一脸惊人的平静
  你疼爱过的外甥只是赶巧参加了
  你的葬礼――围观的人说   死是解脱,他表示赞同
  并且决定写一首你看不到的诗留在人间
  
  风筝
  在潍坊我曾经生活了三年之久。
  这是一个城市,空中飘着太多的风筝
  但我向来不喜欢飘的东西。
  很多次我抬起头来,看到风筝
  看到飞鸟,并把它们混为一谈
  这不说明具体的问题。
  因为飞鸟同样被我一再忽视。
  我只是奇怪,风筝和城市
  可以保持这样一种关系。
  我对搞不清楚的事情怀有断断续续的
  热情,而三年时光正好弥补
  一只风筝所带来的阴影。
  在写给天空的赞美诗中
  我谈到了风筝和飞起来的命运
  “风将使它找到天堂
  而线能让它带着天堂的消息
  返回人间。”当我篡改阿基米德的时候
  风筝博物馆的错漏仍未修正。
  我感激潍坊但对轻而摇摆的风筝
  有点粗心。世界就是这样
  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喜欢飘的东西(或者是
  飘的感觉),但轻而摇摆的东西
  不会因为我而丧失意义
  也不因我的来去产生爱与恨。
  在潍坊,总有一些清晨
  黄昏,总有孩子和老人
  经历着不被理解的事物的爱。
  按照他们的理由,我将失去理由
  按照他们的快乐,我将死于
  一只风筝的不可能。
  
  轻描淡写
  喝酒之前他们不让我朗诵。
  喝酒之后
  他们不听我朗诵――
  新年敲响江湖的大钟。
  没有月亮的夜晚,允许诗歌
  在山东抛锚。
  啊,我有杯盘狼藉的
  表情,他们却爱
  杯盘狼藉的人生。
  那个夜晚之后,还有
  很多夜晚:那次误会之后
  误会获得了性别。
  幼兽来不及相爱就开始撕扯。
  黑暗,长着两只
  他们没听说过的耳朵。
  就这样吧,怒吼的幸福
  使拖拉机浑身颤抖,
  也值得我继续等待。
  
  快乐的旅行(外三首)
  尤克利
  
  你去旅行,我在泉城路的新华书店里
  转动精致的地球仪
  周游世界,花费了三十秒钟的时间
  后来又到书架上走马观花,看史诗
  用去了三十分钟,就去赶火车
  脑海中的你去了哪里,是到千年银杏树下
  许下心愿或者又去沙滩
  晒日光浴,三小时,被潮湿的风重新捧起秀发
  莫名地感染上了你的快乐
  缘由只是一个小小的口信,你要去旅行
  并打算在日记里把快乐天天传递
  这样就足够了
  我没有多余时间,你替我去游山玩水
  但你要替我保管好自己,一直等到我
  打磨掉今后三十年的时间
  才能将爱慕和青春耗尽
  
  如水
  微凉的细风荡不起涟漪
  平静的湖面下
  藏着青黛山峦的影子
  这是你想要的,我默许的
  别撒网,让鱼儿在天空游动
  飞鸟在水中穿行
  蚌里的珍珠秘不示人,风景里的人
  远离开尘世喧嚣,心静
  如这山水
  石头小屋,木头栅栏
  曾经的困惑已是遥远的星辰
  这边是松果,那边是核桃
  野山枣到处都是,不分你的我的
  最好另有一条小径备用
  清晨听林间鸟语,午间去湖边濯菜
  暮色里归入小巢
  素食,小忆童年往事
  慢慢地就着月光描述,促膝
  直到鱼儿进入睡眠
  
  紫罗兰花藤
  我们在夜幕下的茶馆里说起从前
  说起一河之隔的两个村庄
  如今是两杯茶,中间是你随手放下的
  紫罗兰花藤
  故事该从哪个相似的细节开始?
  那段曾经清洗你我童年污垢的河水
  如今流到了哪里?时光多么快
  但肯定有一种隐约的力量
  使我们拥有这短暂的磁聚
  满天的繁星正在各自的星座上
  遥遥相望,似是啜饮着长夜的孤独
  它们中间有条隐秘的紫罗兰花藤
  如今在我们中间,被暂时充当了
  终身不敢相忘的河流
  
  在一张照片里相遇
  一把伞遮住了画框里的村庄
  田间的稻菽掠过一丝风,风摆动你的裙裾
  你留下美丽的瞬间之后
  脱身回到生活,用动词继续织下情网
  在一张照片里,我们偶然相遇,答案是
  多年来隐隐约约的思念
  找到了答案。我愿意是你随意抹去的部分
  在你身后的村庄
  在红瓦下面想你:更愿意委身为一尊小佛
  被一根红线牵到你的胸前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的身体里修建庙宇
  或者带我游走天涯
  那把伞还能随意变换着角度
  定格下又一个美丽的瞬间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了无牵挂的飞
  投向你织网的地方
  
  去往坎布拉(外二首)
  寒 烟
  
  “太美了,太美了”
  坐椅上弹起由衷的惊呼
  大巴车外,远古肃穆的山川
  出其不意地,让游客的激情
  提前抢跑,喧声鼎沸
  我却倏然下坠,宁和了
  高原的神奇,决意收留闹市的灵魂
  越来越陡急的盘山弯道
  仿佛命运转折的颠簸
  把我猛烈地抛向蛮荒的纯粹一
  那鸿蒙雾岚缭绕的无尽乡愁
  那皑皑雪峰秘密升华的海拔
  那黄河之源清碧、幽洌的凝望
  浸透了巴颜喀拉的深邃
  也绾住了我的来世、今生
  来世、今生,我不敢奢望
  再度重逢这样的绝美,这样的湿润
  这样的刻度,正在我的脊骨渗出血迹
  托着世间干渴的背负,一滴,一滴
  参差流向今后每一阵思念的啜饮……
  
  岁末
  晚餐刚刚过去
  屋子将彻底空寂……
  谁正在离开,并对后来者说:
  “请小心清理桌上的餐具。”
  烟,耸立于你的指端
  而我是怎样把它点燃
  连同所有的岁月
  火光把融合的寂静还给远方
  头颅里的一场大雪……
  痛饮之后,我们离去
  刻度从表盘上消隐
  高脚杯缓慢地向星空弯曲
  
  碎碴
  多么残忍的绽放刺瞎一个孩子的眼睛
  世界的深度从未超过那面镜子
  自每一碎片收集你变形的真实
  母亲,你为何坚持用恶梦为我哺乳
  姐妹中最出众的一位
  被命运觊觎,被酗酒的父亲抵押
  一生的泪丝不够缝制一件嫁衣
  你的美才成为漫长的诅咒
  让我自卑,羞于抬头
  如同青苔幽暗的证词
  我被指定在那里
  用嵌入周身的碎碴摸索
  那更尖锐的来处
  注定无法洗净这姓氏的血污   
  浪迹天涯的风(外一首)
  李 辉
  
  浪迹天涯的风啊
  你从何而来又归宿何处
  像一位邮差
  带来远方无法预料的信息
  此刻 你来到我窗前
  作片刻的停留
  犹如火车经过小站
  留下些什么 又带走些什么
  驶向更远更深的夜
  啊 浪迹天涯的风
  飘忽不定的游侠
  身披光阴的斗篷
  在记忆的滩涂上
  遗落多少沧桑的种子
  
  布尔津的天空
  秋天很深
  浮尘被大风刮尽。天空露出底色
  干净的蓝。
  闲云。散漫的羊群
  在天空的牧场漫步。阿尔泰的阳光
  永不坠落的坚果。温润地照耀
  布尔津河。额尔齐斯河
  美女之蛇的抚摸。沙漠喘着粗气
  胡杨的骨头也快酥了。驼铃
  多么清脆的滴水之声
  喀纳斯。白桦林。雪山。棕熊
  若隐若现的身影
  一粒赶路的沙子。来到
  秋天的布尔津。我看见
  一尘不染的天空。一块蓝头巾。遮住她
  羞涩的维族少女
  
  意外的阅读(外一首)
  李晓梅
  
  挟长风呼啸而至
  火车上 不期而遇的阅读
  每读 两三行
  再读 两三行
  都要抬起滚烫的额对着车窗
  将汹涌的泪咽回胸腔
  如此艰难而幸福的阅读
  每个字和每一次心悸狠狠撞在一起
  ……一定是你的灵魂找到了我
  让飞驰的车轮擦过的铁轨的铿锵
  将枕木的震颤锲入无言的双行
  就用你的扉页捂着心田的苍黄
  看天空下千年的大树万年的山崖
  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瞬间
  多少朝 多少代 多少日月
  如无人翻看的手稿
  被狂啸的风抛掷窗外……
  而我在无知的旅途中竟读到了你
  不言荣耀 不说悲悯
  滔滔洪水 坎坎息壤
  高岗的峭岩
  擎着你对人间最初的赞美
  
  彻骨的寒冬
  大风聚拢苍天扬弃的飞雪
  絮满沉默的屋脊
  可听见小火炉被寒冬激得呼呼直响
  就像心急火燎朝你飞跑的人儿
  来到身旁 仍无法止住激动的喘息
  可记得 红红的火炉在胸前
  一生的凛冽在背后
  一铲煤就像一捧歉年的粮食
  心痛和温暖紧拥的――漫长的寒冬呵
  每一次投入都烧得通透
  每一次燃放都荡然无存
  没有死灰的往昔呵 感激你
  用彻骨的寒冷 淬亮了炽烈的心

标签:山东 诗人 记忆 青春